江晏懒得废话,唰一下扯掉了手里的东西。眦昌先是感觉到身体的某部位离开了自己,随后才被巨大的疼痛感袭击,从肩膀传到大脑,咬着毒牙也没能憋得住一声痛嚎。

方才的骨气不见了,他左手冒出的尖利指甲挖进了地面,挖得光滑的玉石砖咯吱作响,又冲那条盘在穹顶柱上的金龙大骂,叫他来救命。可那金龙根本不理睬他,因为他只负责守卫宫门,凡是被权戒批准进入的他都予以放行,至于来者到底是想做什么,不管。

江晏如同厉鬼一般恶狠狠道:“一句假话,一条手臂,你一共有几条?”

眦昌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仍然不肯妥协,见江晏虽然生气却不敢杀他,便狞笑起来:“有能耐就杀了我,反正有人给我陪葬,黄泉路上也快活,哈哈哈哈哈!”

一声嗤响传来,江晏又毫不留情地扯掉了他另一条手臂。

“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眦昌嚎得堪比杀猪。他活过的年岁可比江晏长得多,甚至比大部分尚且在世的妖魔都要长,但丝毫没有长者的风范,这种叫喊估计连那些刚出道的小妖听了都会替他觉得汗颜。

江晏道:“手没了,还有腿。”

眦昌痛急了,也不管他说了什么,开始拣难听的词句胡乱骂一气,除了骂江晏还诅咒宋彩和千重心,生生往江晏本就灭不下去的怒火上浇了几瓢油。

江晏唰啦一下撕了他的右腿,手上一用力便把那条腿捏爆了,混着血的肉渣淋了眦昌一脸。腿掉了和胳膊掉了的疼痛程度不是同一等级的,眦昌直接说不出话来,嗓子眼儿里发出长长的吸气声,差点就这么昏了过去。

他吓得魂不附体,也不知是怕死还是怕痛,开始剧烈地哆嗦。

江晏道:“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给我解药,今日可以不杀你。”

眦昌犹豫了,上下两片嘴皮子打架,想说又不甘心。

江晏见状似乎叹了口气,果断擒住了他的左腿。这下眦昌怕了,大声哀嚎:“我说我说我说!没有解药了,真的没有解药了!一劈两半向来是一粒毒药配一粒解药,又没人批量生产过,根本没有多余的!”

江晏目光更冷,危险地道:“你竟敢骗我。”

眦昌:“没有骗你!真的没有了!本来,本来还有最后一粒,我料定你不敢来,来了也是送死,所以直接将解药……直接将解药捏碎吹散了……”

“……”江晏闻言怒恨交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才意识到被拖延了太久,便唰地扯掉了眦昌的最后一条腿,道:“那便上路罢!”

眦昌心里一凉,嚎叫声险些冲破了屋顶。

但眦昌本相为蟒,四肢只是他化出来的,扯掉了也只会叫他疼,不至于要命。于是江晏按住他的头顶,五指成勾扣住了天灵,反向狠狠一拧。

出乎意料,眦昌的头并没有被他拧下来。

眦昌意识到了什么,在江晏脚底下忽然化出了本相,长尾一甩就朝江晏袭来。以江晏的习惯,这种程度的攻击只消随手挥挥就能化掉全部劲势,可这回却失利了。妖火在他掌中燃着燃着就呼地熄灭,眦昌的长尾直接将他扫出了丈远。

江晏顺势翻滚几周,单膝撑地稳住,正要起身却噗地吐出一口血。试了一下妖力,心中乍然荒凉。他的妖力这般不稳,随时都有彻底消失的可能,那意味着宋彩出事了。

眦昌伏在地上爬动,从那血红的布满獠牙的蟒口里发出声音:“怎么,妖力不稳?呵哈哈哈哈哈,圣母在上,简直天助我也!”

蟒身骤然涨大数倍,血口中喷出腥腐之气,气流将地上狼藉连同江胁和几个妖兵一齐掀了出去,摇摆着就来吞江晏。

一人一蟒飞速腾转,原本就遭受了重创的金殿被毁坏得更严重,蟒尾凶残,所及之处物什全部粉碎,玉瓷地砖也被砸得坑坑洼洼。江晏没了妖力只能竭力防守,虽没有轻敌,动作却渐渐迟滞,从未出现过的力不从心感袭遍全身。

眦昌一边进攻一边咒骂宋彩和千重心,说他二人必有一个会死,还会死得非常凄惨,死之前可能进行了一场不堪入目的争夺解药大战,虚伪的人族会在那时撕破自己丑陋的嘴脸。

他无所不用其极地刺激江晏,江晏一概屏蔽,旋身飞转踩上穹顶柱,抓着机会以巧妙的角度落在蟒尾处,又从地上拾起一个妖兵的武器,狠狠扎进了蟒尾。

眦昌吃痛甩尾,把江晏甩得险些飞出去,好在江晏紧紧握住了兵器,落地时脚跟抵住门槛才得以稳了身形。恰巧这一瞬间妖力恢复,他立即发力抡起蟒尾,重重砸向金殿中央的穹顶柱。

穹顶柱是曜炀宫最重要的支柱,蟠驻其上的金龙在没有外人擅闯的时候都是以雕塑的形态存在。这一下,穹顶柱被砸得震了一震,金龙两颗头颅上的四只眼睛便全都睁开了,怒视着殿中的一蟒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