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烨好像总是闲不下来,想到什么就要去做,有条件直接动手,没有条件也想尽办法动手,主观能动性一直都在,反观自己的话······习惯了按部就班,沿着父兄规定的路线前进,好像没必要提出意见,接到什么研究什么,做完等待验收就足够了。现在来到这里,进入崭新环境,旧有的行动模式被打破了,他不得不独立起来,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窗外熙熙攘攘,人影沿窗边爬来,温元嘉拉开窗帘,窗口下坐着头发花白的叔叔阿姨,有的拄拐有的坐着轮椅,旁边小桌上摆满瓜果蔬菜,前面大路上锣鼓喧天,花车一辆接着一辆,占了大半条路,每辆车上都挂满彩条,地上满是爆竹燃过的痕迹。
刚开业就摆婚宴吗?
温元嘉一溜烟小跑出来,匆匆扑进厨房,被味道呛得连连咳嗽,厨房里人来人往,有人在大缸里洗餐盘,有人在洗手台里泡|鸡,有人在硕大的菜板上切菜,中间的流水台上摆满冷盘,从这边叠到那边,一眼望不到头,温元嘉撞进仓库,仓库被长桌占满,菜品排成长队,分门别类摆好,外面的空地上有人烧火,黑色大锅架在外面,旁边有个冒着白气的炉子,长勺在锅里搅动,捞出沥干白肉,倒进瓷盆里面。
温元嘉插不上手帮不上忙,扑回厨房找人,拨开黑灰烟雾,在灶台旁找到邢烨,邢烨赤|裸|上身,脊背汗水横流,沿肌隙奔涌,一股股洇进裤子,肩背肌肉隆起,碎发撩|到脑后,手腕攥住锅柄,上下颠|动大锅,锅底肉片爆出油香,熊熊火舌燃起,肉皮烫出脆壳,温元嘉一时不查,被燎到一点眉毛,反应过来噗嗤笑了,脸颊覆满黑灰,乌黝黝笑出白牙,邢烨匆忙关火,凑上来掐人下巴:“看看烧到哪了,谁让你过来的,怎么这么不小心的?”
邢烨丢开灶台,逮住温元嘉拎进卧室,洗条热毛巾出来,给人覆在脸上,狠狠擦拭几下,温元嘉摇头晃脑挣扎,嗯呜叫唤半天,逃出半个脑袋,跳出邢烨魔爪,邢烨无奈放下毛巾,把人捆在身边:“大伯哥没给你发片子么,怎么不好好看|片?”
“发的不多,两小时就看完了,”温元嘉说,“我想出去帮忙,看着有好多事要做。”
“再多的事都有人做,那都不是你的,”邢烨说,“要是太无聊了非想看看,就去吧台坐着,谁要瓜子给抓两把,别的都不准做。”
温元嘉兴致满满答应下来,跑到吧台当吉祥物了,吧台下的柜子里放满瓜子核桃榛子,时常有人来要纸要零食,有时还要瓶饮料,温元嘉坐在那百无聊赖,偷偷学着客人的姿势,翘着二郎腿磕瓜子,他以前很少吃这类东西,这会竟吃上瘾了,半天下来吃掉几把,吃的满手乌黑,肚子塞了半饱,中午只喝了半碗稀粥。
邢烨中午出去点货,回来听说老板娘只吃那么点饭,气势汹汹来兴师问罪,温元嘉缩在吧台里头,鸵鸟似的撅在那刨食,露|出一截白腰,邢烨过去给人拉好衣服,没什么好气:“怎么不好好吃饭?”
温元嘉吓了一跳,手里的瓜子仁躲闪不及,不知道该塞|去哪里,他慌忙打开柜门,呈上备好的零食小盘:“你中午没吃饭吧?都在这了,全都给你!”
邢烨低头看看,那碟子里摆满白胖瓜仁、撬开的榛子、敲开的核桃,剖开后看不到白丝的橙子、削皮后切成小块的苹果、剥|掉紫皮的新鲜葡萄······
“你属仓鼠的吗?”邢烨哭笑不得,揉乱南瓜头发,“没收了不能吃了,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饭都不好好吃了。”
“还说我,那你呢,”温元嘉挺直胸膛,义正辞严,“我问你,你早上中午晚上都吃饭了吗?做了那么多好吃的,自己吃了几口?”
邢烨忘了吃饭这事,太多的事过来找他,身兼数职乏术,刚坐那喝两口水,就有同乡过来庆贺,免不了出来答谢应酬,这会被温元嘉盯着,他腹中咕咕两声,自己都忍不住笑,进厨房炒肉酱做了两份过水面条,狼吞虎咽吃下两口,温元嘉被零食填饱肚子,捧着碗盯着人看,半天冒出一句:“邢烨,你不能这么下去。”
“啊?”
邢烨被面条噎住,咽下去喉咙直抖:“怎么下去?”
“你太累了,”温元嘉正襟危坐,毫不客气,“三餐不定,睡眠太少,还要面对数不完的工作······身体会吃不消的。”
“嗨,习惯了,”邢烨转回脑袋,盯着面碗,不看温元嘉眼睛,“刚开始都这样的,以后就好了,上轨道就不忙了。”
面条吃到一半,外面有客人来找,邢烨匆匆撂碗出去,菜汤溅出几滴,温元嘉抬眼看看,里面还剩大半碗面,只吃了五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