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烨自顾自清点物资,等杨兴这长串说完,他才直起身体,敲敲后背,似笑非笑转身:“怎么,这土地是你家占的还是我家占的,你要从共|产|党手里抢地?”
杨兴噎住,眼珠咕噜噜转动,嗓音卡在喉里。
“只许我们在这开店,不许别人开店,没有这样的道理,”邢烨正色出声,“再说了,谁说别人开店,就是来抢生意的?如果这里未来成为美食一条街,吸引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相当于互利共赢;如果未来发展的越来越好,甚至形成规模,成为远近闻名的农家乐,那还愁没有生意?”
“大哥你说得对,”杨兴抠挠头皮,有点不好意思,“我心胸太狭隘了。”
“干活去,”邢烨踹踹杨兴屁股,“干好自己份内那些,比什么都强,别操心别人家事。”
杨兴哎了一声,蹦哒哒出去干活,背影消失在视野尽头,邢烨垂落唇角,进卧室翻翻找找,从角落捡出根烟,走到大堂窗边,隔着载歌载舞的秧歌队,遥遥看向对面。
对面那个废弃的澡堂占地面积广阔,里面的设备和物品都拆空了,恢复成毛坯模样,重新装修再加上房租成本,不算一笔小钱,真承接宴席业务的话,那边明显财大气粗,比自己这边更有优势,如果自己先开业一段时间,打出名声的话,还不算太过被动,可如果前后脚开业,主营业务没有区别,对面人气更高······
火苗在暗夜里燃起,吹出袅袅烟雾,邢烨靠在窗边,半张脸埋进暗影,整个人像被迷雾包裹的雕塑,静静立在原地。
第69章
这场活动持续了快四个小时,到后来燃放烟花爆竹,在夜空铺开画卷,温元嘉仰头看着,沉醉在烟花绽放的美景下,久久不愿离开。
他找个椅子,仰在那摊开手脚,半天没有动弹,等清醒过来,演员们收好东西拆下台子,三三两两离开,到对面重新搭台,敲锣打鼓表演起来,台下的观众面面相觑,有的跟过去看,有的回家休息,温元嘉揉揉眼睛,一溜烟蹿回房间,里里外外没找到人,绕着房子找了几圈,在房后草垛上面,寻到熟悉身影。
温元嘉止住脚步,脚跟定在原地,小腿像被铅球绑住,一寸寸拖曳向前。
面前的身影恍惚一瞬,飘散聚拢回来,融成薄雾里的一团,温元嘉摩挲眼角,恍惚看到十年前的江水,水浪波涛汹涌,烟雾弥散晕开,邢烨背对他坐在岸边,身边散落横七竖八的瓶子,烟头丢在脚边,火星燃透夜空,染透一池江水。温元嘉眨眨眼睛,海市蜃楼散去,面前的邢烨两手叠在脑后,口里叼根长草,仰望广袤无垠的夜空,不知在思考什么。
温元嘉蹑手蹑脚上前,蹲在邢烨身边,抓起地上石子,在指间摆弄把玩。
他自顾自玩的开心,用石头画出凸鼻子猪,长尾巴龟,卷毛兔子,方眼田鼠,画出来再擦干净,全程一言不发,邢烨从思绪里抽|离出来,附近的土地上盖起了一间幼儿园,各种各样的动物在幼儿园里打滚,邢烨张开双臂,抱住奋笔疾书的南瓜,向后发力拽动,温元嘉成了重力不稳的熊猫,后仰滚落下来,砸进邢烨怀里,气的嗷嗷叫唤:“还没画小红花呢!”
“小南瓜你选错了专业,该去学幼教当幼儿园老师,实在不行去儿科诊所,都比现在更适合你,”邢烨懒洋洋躺着,把南瓜揽在胸前,囫囵抚摸瓜叶,“喔才想起来,忙忘了,今天没烧炕呢。”
“不用烧啦,昨天根本不冷,”温元嘉想起什么,眼珠转动两下,慢吞吞道,“而且还很热呢。”
他说着软成一团,想了想气不过来,咬上邢烨肩膀,咯的牙口生疼。
“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公平呢,”温元嘉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握拳摇摆两下,肌肉颤巍巍鼓起,线条比棉花还软,“体质差别这么大吗?我也天天在外面跑,下午还和小孩玩了老鹰捉小鸡,还跳进河里泼水,怎么长不出肌肉······”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珠悄悄上瞄,观察邢烨神色,见邢烨没有生气的意思,才接上后半段话:“不过还好吧,多努力努力,以后就长出来·····”
嗓音被勒回喉中,邢烨收紧手臂,正色看人:“这边路不好走,小路多岔路多,时不时还有斜坡,出去玩当然可以,但是一定在天黑前回家,不要让我担心,行不行?”
“知道啦,我可听话啦,”温元嘉摊开手脚,乖乖趴成薄毯,“困了,想要回去冬眠。”
“走,回去睡觉,”邢烨起身活动筋骨,丢开手里草叶,将温元嘉揽在身边,“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进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