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些人,必要时把四叔的人控制住,多弄点针孔摄像头,把爷爷日常都拍下,如果四叔想造反,那也省得我再花心思动他了。”
凌国彰已经深陷绝境,他没有靠山,关系网不如三房,钱权即将失去,没人敢趟浑水。即使想贷款东山再起,也无可能,董事会的人眼见他失势,许多开始倒戈大房和二房。
这场战役输赢已见分晓,他唯一的可能就是从股权上动脑筋。
如果他敢逼迫老爷子,凌阡毓正好借机把他铲除,不费吹灰之力。
“明白,有情况我随时通知二小姐,这个家现在不是很安全,您照顾好柳小姐。”
凌阡毓点头,“谢谢林叔。”
“二小姐慢走,柳小姐慢走。”林桓毕恭毕敬后,又故意提高音量说了一句:“老爷身体欠佳,还望二小姐多回来看望。”
“我会的。”
借着月光,凌阡毓将柳思翊抱进了车里,明明和凌阊啸争得面红耳赤,柳思翊精神状态却比来的时候要好。
其实他们的对话,凌阡毓都听见了,书房本就有窃听器,林桓悄悄塞了个耳机给她,本来是挺担心的,听到柳思翊反驳时的腔调和口吻,只觉得大快人心。
恍然间,她觉得以前那个思翊又回来了。
“看来平时,我们应该多吵吵架。”凌阡毓打趣道。
“吵架?”
“我看你跟爷爷争吵时比平时有精神。”她发现了,柳思翊软硬不吃,遇强则更强,哪怕以前对自己也是一样。
这种酷酷的个性,反而成就她的魅力。
虽然带刺,却会在适当时候收起锋芒,凌阡毓喜欢她这种切换自如的从容,也爱她的不向任何强权和黑暗低头的勇敢。
可是,这次,她被自己打倒了。连日来的低迷和自闭,让凌阡毓一度担心她会患上抑郁症,看到她今天反应才放下心来。
柳思翊目光含水,倒映出柔美的月色,她挂起淡淡笑意:“只是替心语阿姨开心,终于能够与叔叔团聚了。”
凌阡毓歪头望着她,眸间灿若星河,笑起来妩媚动人,“不如趁机让爸妈给我们做个见证。”
“什么见证?”
“和他们一样,生同衾,死同穴。”
凌阡毓含情脉脉的真诚,像十里春风,吹进了柳思翊的心里,她细眉一皱,心揪成一团,不觉间又低下头看向那双废腿。
她沉默片刻,笑意绕上眉梢,如深夜里娇艳绽放的玫瑰,“好一句生同衾,死同穴。”说罢她抬头看向明月,不禁叹了一句:“今晚月色真美。”
“还是你最美。”凌阡毓轻捏她下巴,喜悦溢于言表,柳思翊嘴角扬了扬,没再说话。
只是平放在腿上的双手,悄悄移到侧边,用力掐了掐,有些疼,或许她还有站起来的希望?
她想走又舍不得,她给自己找了很多离开的理由,可不走的借口却很少。经过今晚一事,她开始会想,自己真的要做那个先退却的人吗?真的要做那个先转身的人吗?
阡毓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切,让她失去自己,等同于把她重新打回深渊,太残忍了。
可是,这双腿太不争气了!拖累她一辈子,自己也做不到!
柳思翊总在这样的矛盾和痛苦中挣扎。
四月的微风,格外温柔。凌氏墓园,一场迁墓仪式在淡淡的哀思中进行。所有人带着对逝者的敬意,身穿黑衣,素面朝天,见证这场迟到又圆满的重聚。
新墓碑上,刻着“凌国韬、余心语夫妇之墓”,凌阡毓等人对着新墓三鞠躬,随后她独自跪在墓前,牵着柳思翊的手磕了三个头。
柳思翊行动不便,只能随着她颔首弯腰。
这三拜就算见了父母,她们之间也该圆满了。柳思翊一直在等这天来临,等凌阡毓了却心愿,等自己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