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杰本来就是编的,听到民警追问,只能结结巴巴把自己常去的饭馆供了出来。他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去吃饭,老板每天接待那么多人,应该不会记得这种小事吧?
李民警一眼就发现了不对,纪文杰神情紧张不说,多问几句就开始额头冒冷汗,前言不搭后语。
说起来这纪家两兄弟都有点不正常,一个冷静得过分,对案情要素描述清晰,还能抓住问题反问;另一个就紧张得过分,说话吞吞吐吐,好像隐藏了什么似的。
监守自盗?
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那笔钱是要用来还债的,如果被偷走了,大浦村村民也拿他们没办法。因为欠款是纪家夫妻欠下的,房子是他们的资产,卖房子还债天经地义;但如果这笔钱被偷了,两个孩子没有其他资产继承,债务也不会摊到他们头上。
但李民警怀疑两个孩子不懂这些,大浦村村民也不会认可,毕竟民间还是有父债子偿的说法。除非有懂法律的专业人士教他们,这个人选的首要怀疑目标,还是骆建业。
不管怎么样,纪文杰是个很好的突破点。
李民警沉下脸,“文杰,如果你知道什么,现在说出来还不算晚。”
说着又去看凌天,凌天一眼就明白了,心里有点好笑,同时也歇下了插手的想法。他本来还想着如果警察束手无策,自己就想办法引导他们,但现在似乎不用了,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
而且他似乎也高估了纪文杰,这就水平,还想搞监守自盗?
纪文杰垂下眸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我什么都知道。
凌天冷笑道,“纪文杰,如果你拿了那笔钱,现在还回来,我可以帮你向警察叔叔求情。那些钱虽然放在我们家,但是并不是我们的,拿了就是犯罪,你懂吗?”
纪文杰眉心一跳,他之所以打那笔钱的主意,就是觉得钱是自家的,他让人来拿自家的钱,就算被抓到了也无所谓。
他下意识地看向民警,发现对方也在看他,连忙低下头,硬着头皮否认道,“我没有!我为什么要让人来偷自己家的钱,我又没病!”
这句话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李民警道,“文杰,我们已经找人拼凑小偷的画像了,卢县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我们到时候一家家排查,特别是你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他这话虽然是对着纪文杰说的,眼睛却时刻注意着凌天,发现他没什么特别反应,稳得一批,暗暗在心里点了点头,觉得凌天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凌天具体有没有参与,还是要事后调查过才能确认的。
凌天稳坐钓鱼台,纪文杰却慌了,因为他找的小偷不是别人,是他一个同学的哥哥高盛。高盛初中毕业之后,一直在社会上混。纪文杰跟他弟弟高凯关系不错,加上这段时间凌天不管他,他经常放学不回家,去对方家玩儿。一来二去,就跟高盛混熟了。
这也是他放心把钥匙交给高盛的原因,其一,他觉得对方知根知底;其二,他们虽然是合谋,但他算计的是自家的钱财,如果高盛想独吞,他还可以揭发对方。其三,他才十三岁,万一露馅道个歉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纪文杰已经濒临崩溃了,另一个民警进来传话,更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李队,去所里做拼图的邻居把人认出来了,嫌疑人叫高盛,有案底。”
他们同事做画像拼图之前,习惯性地把惯犯名单给对方看了一遍,对方一眼就认出来了。
“派人去抓了没有?”那么大一笔钱,万一对方跑了就麻烦了。
“已经去了。”
纪文杰已经是脸色苍白,汗出如瀑了,李民警看着他道,“现在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或者我们回所里谈?”
纪文杰慌乱地摇头,“不不,我不去,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对,我想起来了,高盛、高盛偷了我的钥匙!一定是他,他趁我不注意,偷了我的钥匙去配,不关我的事……”
“那你是承认自己认识高盛了?”
纪文杰一僵,李民警继续道,“高盛怎么知道你们家有钱?还能恰好抓住机会,在你们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潜进屋里偷盗?”
另一个民警助攻道,“对,时间也太巧了,明天这笔钱就要还给大浦村村民,今天就被偷了。”
“你不想说,不代表高盛不想说。他已经成年了,又有案底,除了坦白从宽,他好像没有别的出路。”
“如果高盛承认,是你把钥匙给他,还通知他作案时间,你可能会变成教唆主犯。你虽然年纪小,但是这笔钱数额巨大,还牵涉大半个村的村民,希望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两人不愧是专业的,你一句我一句,句句都踩在纪文杰的临界点上。他彻底慌了,目光下意识在屋里寻找熟悉的身影,看到凌天,求救似的扑上前抓着他的手道,“哥,你帮帮我!我和高盛闹着玩儿的,没想到他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