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攒了一天的郁结,唐乐山终于忍不了了,他一手托着小雪鹰,一手半遮住小东西,很认真地说道:“阿涟,你最近总是不开心,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无缘无故发脾气?你可以心情不好,但你能不能不要说话带刺,我会难受的。”
邢涟:“……”
他在无理取闹,他是知道的。
可他一边对抗着心魔,一边还要忍受唐乐山身边的“莺莺燕燕”,明明唐乐山最初来修真界是为了他,怎么现在什么东西都能入唐乐山的眼,什么玩意儿都来跟他抢!
长久的压抑终于在打开理智的缝隙,邢涟脸一沉,脱口而出:“我讨厌宏师兄。”
仿佛被心魔短暂控制心神,邢涟发泄似的一股脑说道:“我也讨厌韩磬,讨厌孟小霜,讨厌闫真,讨厌你身边每一个人!我讨厌你对他们好!我不想你对任何人笑,谁都不行!这只雪鹰也不行!”
邢涟从小就没任性过,哪怕后来占领了魔域,也从未如此酣畅地道出过心声。
所以他说完虽知过分,却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快意的冷笑。
他终究暴露了自私薄情的一面,唐乐山对他的信任和关照,他非但不感恩,还贪婪地想要更多。
唐乐山本是单膝跪在地上,仰视着邢涟。
被邢涟的一席“真情实感”震撼到,不知不觉地起了身。
他微微张开手掌,看着怀里颤巍巍的雪鹰。
半晌,他默默弯腰,把小雪鹰放在大雪鹰旁边。
“可以。”他平静地沉声说道,“对我来说,你最重要。你不想要它,那就不要吧。”
他最后摸了摸小雪鹰的脑袋,直起腰,来到邢涟身边:“这就是它的命,我们的出现,反而影响了自然法则,走吧。”
“……”
邢涟只觉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他以为唐乐山会发火,会骂他,可唐乐山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糊弄过去了?
邢涟胸膛起伏,无法接受唐乐山的反应,他刚要发难,唐乐山又开口了:
“至于你说其他人,阿涟,他们跟你不一样。他们是朋友,你是亲人。朋友只需偶尔相聚,亲人却需要朝夕相处。朋友只占据心头的一席之地,亲人却是心里最柔软的净土。失去朋友,我会怅然,会失落,会难过,但失去亲人,我会伤筋动骨,就像被打断脊梁。”
邢涟:“……”
就算有天大的怨气,他也发不出来了。
唐乐山,唐乐山。
他走了两辈子霉运,又被天道劈死过一次,就是为了此生遇见唐乐山吧。
何其有幸啊!
他却还跟唐乐山发脾气。
怒火熄灭,邢涟心里只剩懊恼。既自责,又苦涩。
他几步冲到大雪鹰旁边,把小雪鹰顺到怀里:“家里又不缺它一口吃的,还是带它回去吧。”
“好啊。”唐乐山眉开眼笑,语气轻松道,“阿涟,以后你心里有话就直接跟我说,咱们不是说好的嘛!别憋着,看把自己都憋坏了。”
“……”邢涟简直无地自容,他耳根发烫,大有蔓延到脸颊和脖颈的趋势。
对唐乐山的喜欢和难为情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此地不宜久留!再留要出大事!
他赶紧踩上佩剑,抱着小雪鹰风驰电掣而去。
“哈哈!”唐乐山不禁笑出声,看着对方慌不择路,才慢悠悠踩在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