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快速认清现实,对方似乎正在救他,而且两人被水草缠住,再不脱困,就要双双溺死了。
邢涟索性弹出一道灵力,解决了水草,被对方拖上水面。
之后邢涟迷迷糊糊,被人送回周家。
他这才慢慢明白过来,他是回到了人界。确切地说,是回到了他年少时,寄人篱下的光阴。
天道果然凶猛,竟能令时光倒流。
邢涟直接忽略了外界的声音,借着昏迷的幌子,在识海里检查灵台内府。
他的肉身在雷劫中灰飞烟灭,可他渡劫期的元神居然还在,只是暂时被困在现在这副身体中。
邢涟:呵。
天道也不过如此。
邢涟内视这段时间,姨母和姨丈既没给他叫大夫,也不让任何人管他,他索性捏了小阵法,在门上设了禁制,谁都进不来。
等他捋清思路,调动周遭的灵气修补了身体,才从入定中脱离。
然后他就听到门口嘈杂的人声,以及前世姨母高亢的嗓子:
“唐乐山!你竟敢在我院里伤人!我这就去报官,你等着蹲大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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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府的家丁各个人高马大,周家的下人根本不是对手,转瞬就被压制住了,周夫人只好嚷嚷着撒泼。
唐乐山除了甩周老爷一把,再没找到表现的机会,听到周夫人的喊话,淡然地笑了笑:“别这么激动,你见了官老爷说什么呀?说你们虐待子侄,还是说你们贩卖人口?你得想好了,不然到时候跟左邻右舍没法交代。”
唐乐山虽然不了解当地的律法,但来的路上,他也问过老管家,周家的做法不可取。如今社会稳定,人民安居乐业,就算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像这种未及弱冠的男子,也是不能婚配的。可以定亲,但是让十几岁的孩子去伺候七十多的老人,不能按正常婚配算,不犯法,可说出去不好听。
周夫人脸都气成了猪肝色:“你别血口喷人!我们怎么虐待他啦!我们也没卖他啊!谁家管教孩子不骂几句!倒是你啊唐大公子,跑到我们家里来无故挑衅,安的是什么心!”
“当然是好心,”唐乐山大言不惭,“我先看看他身体怎么样了,等会儿再跟你们……”
他话没说完,身后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唐乐山应声回头,一个瘦削的人影,从幽暗的门口走了出来。
邢涟从小被姨母和姨丈苛待,身量比同龄人瘦小一些,穿的也只是普通的粗布衣服。因为落了回水,衣服皱皱巴巴得半干不干,头发也一缕一缕地虬结在一起,整个人落拓又邋遢,跟路边的乞丐不遑多让。
可是尽管如此,依旧难掩他惊人的美貌。
他皮肤白得通透,双唇莹润殷红,高挺的鼻梁延伸出秀气的鼻尖,两只眼睛被浓密的睫毛衬得黑亮,配着的精巧的长眉,明艳逼人。也许是年纪尚小,这张脸还没有性别的区分,美得雌雄莫辨。
唐乐山的视线,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跟邢涟相撞,邢涟眼里无喜无悲,平静地跟他对视着。
唐乐山心狠狠一揪。
不是因为邢涟的美貌,而是这个瞬间,他好像看见了年少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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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乐山出生后,父母因为生意忙,把他扔在乡下被姥姥姥爷带。老人年纪大,带娃全靠直觉,管口饭就算不错了,亲戚邻居时而嘲笑他爸妈不要他,老人也跟着笑,只有小小的他诚惶诚恐。
野蛮生长到上小学,唐乐山被父母接回城里。那时他才知道,父母在城里还生了个弟弟。
跟弟弟比,在乡下长大的唐乐山灰头土脸,迟钝木讷,父母的注意力都放在弟弟身上,时常忽略唐乐山。
唐乐山得不到父母的关注,在学校也融入不到集体,他性格孤僻,成绩垫底,老师跟父母的沟通,换来的只有父母的埋怨和责备,没人问他能不能适应快节奏的都市,没人问他能不能跟上学校的进度,他好像辜负了所有人,可他,明明只是个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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