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两个大佬们的相处确实比之前要融洽许多,偶尔的默契也让颜如玉很心惊,多少觉得他们的关系是不是改善了。只是每一次颜如玉刚升起这样的念头,都会出现个什么事让他体会到两人之间的矛盾与争执,这古古怪怪的变化次数多了起来,颜如玉也不是没有觉察到他们的异样。
白大佬本来就不是个会解释的性格,黑大佬若是不愿意说,那谁也逼不了他们,颜如玉也听之任之。
反正走到今日这一步,是先前他从未料到过的。
每走一步,都是崭新的世界。
那自然是怎么走,都比之前还要新鲜。
只是方才白大佬那话,听起来却好像有古怪。
白大佬的眼里满是戾气,嘲弄地说道:“他费劲千辛万苦与你结成道侣,要的就是你的寿数。可显然这对你并无什么作用。每一次重新收回我的一部分肢体,公孙谌的力量就会逐步得到恢复……所以,公孙谌也很清楚,这世间压根没有让凡人与修士齐寿的法子!”
颜如玉敛眉。
这其实在他的预料中。
凡人若是一切的根基,生而为根基,自然是最稳定不可动摇的一部分。成为修士便失去了轮回转世的可能,但也有此,他们有着更为广阔的天空与悠长的寿命。如果凡人也能够与修士一样获得相同的寿数……那岂不是失去了“稳定”的根本?
漆黑公孙谌的嗓音响起的时候,吓了颜如玉一跳。大佬的声音暗哑低沉,像是方才跋涉而过透着少许隐忍,与扭曲的疯狂。他慢慢地说道:“如玉,不管喂给你多少琼浆玉液,与你进行多少次神交,那种稳定一直不曾动摇。那老和尚说,他在你身上看不出方向。”
颜如玉:“……你去找了仁善?”
仁善总是有些古怪,身为佛修,他却是从入梦来而来,更是为了苍树分裂成两个不同的个体,走往截然不同的方向。从仁善一而再再而三关注公孙谌来看,他或许是感觉到了颜如玉和公孙谌之间微妙的联系。
仁善肯定还有别的能耐。
“那老不死总是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白大佬轻飘飘地往黑大佬的方向打出一张,炽热的温度被无形的冰墙挡在外面,消融的速度却是极快。黑大佬带着颜如玉暴退数十步,直接跃入了悬浮的大坑里面。
颜如玉:?
说归说,怎么又打起来了?
颜如玉忙说道:“这也没什么……”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冰与火的爆射冲击搞得有点绝望。糊了他一脸的闪光,眼睛都快要被璀璨绚烂的彩光搞出毛病来,虽然修士打架的时候五颜六色确实很优雅好看,然若是在这份优雅好看里再透上几分阴沉凶残,杀意洋溢,那只会让人想起死斗不休的凶兽,再无之前的悠闲从容,只会为那流露的杀气抱头逃窜。
黑大佬淡淡地说道:“他只不过是想说,延长你的寿数已经成了我的偏执。以至于我主动去寻他求和罢了。”
白大佬一挥手,人已经近前,瞬息万变的招式与层出不穷的杀招让乱葬岗变得越发破败不堪。这实在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颜如玉眼角余光已经发现好些个坟包再度受到摧残……
“是啊,甚至考虑过去掠夺其他修士的灵根,就为了豢养你,”白大佬眉眼微弯,却是栖息着无尽的冷意,“颜如玉,你高兴吗?”
颜如玉:“……”高兴个龟儿!
他在心里想破口大骂,他们这是背着他究竟在想着些什么东西呢?灵髓灵根这东西对颜如玉的诱.惑确实极大,可是再怎么样那东西都是活生生从别人身上剥落下来,照常来说被袭击剥落的人基本都会死掉,就跟之前握着小佛像祈祷的那个女孩一样。
那些被榨干了灵根的孩子可一个都没活下来。
“疯子,你说得自己好像品行高洁,什么事都不沾染一般……那个神道,你可是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黑大佬的情绪往往绷在冰层之下,只露出浅浅的表象,可若是破碎了一切,就是山河崩裂,再无隐忍,“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阴狠毒辣,一个冷眼旁观,要的不过是同一个目的。
颜如玉默然掐了自己一把,幽幽地说道:“难道你们觉得现在互相揭自己的短,就会让我不喜欢你们其中哪一个吗?”
虽然手段确实是残忍卑劣了点,可颜如玉却并无反感的情绪,只有哭笑不得。
与忍都忍不住的高兴。
颜如玉可高兴,他怎能不高兴呢?
不管他们是嫉妒也好,是争夺也罢,可是能将一人的一言一行都放在心上,哪怕绞尽脑汁也要让对方活下去,这份希冀……怎么都不可能是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