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对方听了他这句玩笑，先是无奈地勾了勾唇，然后原本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不少，少顷，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低声开了口：

“谢谢你的建议，我知道了。”

“不客气。”阮亦舟颔首，然后将杯子里的果汁喝干净，弯了弯眼睛，“事实上，你会想来问我，我还挺惊讶的，我跟你都是新人，不怕我误人子弟么？”

他对向筱自然说的是真心话，只是换位思考，站在向筱的位置和年纪，以他的性子，他不会服气自己的竞争对手对自己做指导。

“你不会。”向筱沉默了一会儿，开了口，“你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你真的很强。”

强到，她刚开始的挫败感都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赶上对方的决心。

这样的人，不会特意花时间来误导别人。

没必要。

阮亦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其实……”

他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站起了身，“好，谢谢你的信任。”

“走吧。”他道，“快熄灯了，再不进去晓晓要催了，他已经搁那儿盯我好久了。”

向家姐弟俩都喜欢盯人是真的，阮亦舟被姐姐盯了一个白天，好容易解决了一个，一抬头就是向晓一双葡萄一样乌溜溜的大眼睛。

怎么说，他总有一种欠了这俩小朋友的感觉。

摇了摇空杯子，他正琢磨着回去再添点果汁喝，身后就传来了向筱的声音。

“我以后。”她道，“还能来找你么？”

阮亦舟愣了一愣，转过头，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一遍对方，然后看到了女孩子执拗而清澈的眼睛。

他顿了顿，少顷，弯了弯眼睛：

“当然。”

*

要是放在来面试之前，阮亦舟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面个试，也能收一个小尾巴。

十八岁的小姑娘，性格再清冷强势，偶尔还是会透着一股少年气的青涩。

自那天跟阮亦舟聊过，确认对方并不介意自己上门提问之后，向筱就会时不时地来找他，阮亦舟其实很喜欢对方天然未经雕琢的性格和天赋，也从她身上隐约看到了一点自己的影子，因而基本能解答的，都耐心地教给了对方，双方相处愉快，除了一点——

“不是，真不用叫我老师。”他有些无奈，看着面前女孩子澄澈的、瞬间有些黯淡的眼眸，最后还是顿了顿，把后面那句话咽了回去，换成了另一句，“……这样显得我很老。”

向筱：“……”

她抿了抿唇：“那……”

“也不用叫师父。”阮亦舟看出了她的心思，赶紧制止了她危险的想法。

“……叫师兄吧。”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就当我替我老师多收一个师妹了。”

反正他老人家在这个世界不认识他，在另一个世界又管不着他。

这话也顺带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他一个新人会有那么纯熟的技巧，算是一个补丁。

向筱聪明，他知道对方一定听得懂，果不其然，女孩子一愣，随即恍然。

“好。”她道，然后弯了弯眼睛，“师兄。”

阮亦舟心情复杂地应了一声，然后拿着纸，给她复盘前一天的测试内容。

节目组只明确规定了禁止恶意竞争，这么多天了，选手私下也有认识的聚在一起复盘讨论甚至分析面试官喜好的，因而两人没有避什么嫌，怎么方便怎么来，日常的复盘地点就选在了向晓常去的的练习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