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牙眼珠子微转:“什么事啊——王长老是从外门提拔上来的吧,怎么敢骂二师兄!?”
“这个事儿……”其他人你一句我一嘴的把这当乐子讲了,想逗方天牙开心,果然方天牙拍着掌笑起来:“好玩好玩!这种事怎么少得了我,二师兄真是的,跟我说嘛,我肯定会帮的!”
其他人没料到方天牙在笑过后竟然还要参与进去,微微愣了愣,接着又纷纷跟着笑开了:“是啊是啊,这种热闹怎么能少得了我们!”
其中也有想得深的忍不住道:“唉,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不就是起个哄凑个热闹吗?到时候长老们要找也是找方师兄啊——”当即就情绪高涨的人给怼了回去,这种时候说出这话来扫什么兴。
何况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者说了,他们这些人,干得荒唐事还少了,哪件提溜出来,不比这件更离谱。
这枯燥乏味的门派修仙生活,能找个难得的乐子事不多了。
——
被所有人念叨的二师兄方适正跪在掌门面前。
掌门把事务处长老那里丢过来的信封砸在他的面前:“方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谁跟你说要这么做的!?方家?方云博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他有一个方家还不够,还想把手插到三白门上头?!”
方适垂着头不吭声。
掌门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用力的一拍榻面,那座价值连城,从神仙时代留下来的仙灵宝榻被他拍得一震:“拿那些外门弟子就想要逼得我低头,还没有这样的好事!方云博,你也太小看我了!”
方适听到自己父亲几次被cue,明显要被背上这个黑锅,终于忍不住抬起头:“不是我父亲……”
掌门阴鸷的目光落在方适的脸上,他平常就是个威严性格,这么多年下的掌门当下来,更是积威甚重,此时不过看了方适一眼,就让人感觉像是泰山压顶,根本不敢放肆,方适刚刚丢出去的那句,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这会儿更加不敢再吱声,瑟缩的又把头垂了下去。
“方适,你好歹是方家的子弟,做了就做了,你既然不掩饰自己的性命,显然也是不惧怕别人知道,那你这时候又替你父亲遮掩什么?你方适都敢,他方云博难道还不敢认吗?”掌门端起旁边放凉了的茶,端起来抿了一口,缓缓地道。
方适低声嘟囔:“我就知道……”他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掌门的耳力,自然不会听不清方适的那句嘟囔,他眉头微皱,为方适的这个态度感到一种被冒犯的恼怒,忍不住道:“说什么,大声点!”
他把茶盏用力的搁在一旁的小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这个用料极其昂贵的茶盏裂出一条长长的裂缝,让掌门收回的手微微一顿,手指微微颤了一下,过了会儿才收了回去,眉间的褶皱更加深了。
这茶盏可是神仙时代遗留下的珍品,整个修真界只此一件,是他平日里心头上的爱物之一,平日里喝茶的时候都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今天竟然被这个二世祖方适给气得弄坏了。
掌门心疼坏了。
但又不能在方适这个该死的二世祖面前表现,只能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说啊!”声音也变得更加冷冽。
方适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被吓得脸色煞白,他小声的,如若蚊呐一般,嘴唇微微发着抖,颠三倒四的说道:“就、就几个外门弟子,都,都有这个想法,我就是想帮、帮个忙……”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捏成了拳头。
原本还小得听不清的声音反倒渐渐变大了——“……不是我父亲……也不是任何谁教我,让我这么做……是我自己,是我自己!”他重复说了两遍,一遍声音比一遍更加坚定:“是我自己看到了,看不过去了,所以才给事务处写信!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门派着想!为了门派的未来着想!”
方适像是宣泄某种激烈的情绪一般,大声吼道,说完后,喘着粗气,红着眼瞪向掌门。
他甚至不敢打量掌门脸上的神色,那张脸此时给他造成了强大的阴影,刚刚可是把他吓得够呛,掌门太吓人了。
他干脆闭了闭眼,一鼓作气的道——
“是你们!是你们站在高处太久了!!久到完全跟地面脱了节,久到完全看不到脚下的人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三白门弟子最多的是外门,外门弟子几乎都是出生的凡人家庭,一、一家普通的凡人家庭要养活一个男丁要凡人母亲十月的怀胎,几年的不能做其他的劳作,悉心照料哺育,才能让一个男丁在这个世界勉强站住,但是一旦这男丁被检查出了仙根,就要被带到三白门,所有的心血全、全都白费了不说,骨肉硬生生的分离,这是多么大的残忍……”
“可、可是三白门制止门下弟子跟凡人家庭有深刻的联系,每一个弟子都要经历断舍离,实在断不掉,则会由门派长老帮忙……直接杀了凡人一家……许多弟子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硬是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欢欢喜喜的来到三白门,好像一点都不眷恋养育自己长大的父母家人……但是怎么可能呢?”
掌门冷冷的看着方适涨红着脸指责他不识凡间疾苦的模样,放在桌上的手慢慢的收拢,他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这是登上仙途应该做的牺牲!这点小情小爱都断不了,一辈子都没出息!怎么修仙?怎么登临大道!?”
“你就因为这些人,这些眷恋凡尘的懦夫,写出这样一封信交给事务处长老,还提前放出消息,想利用这些外门弟子来向门派施压?”掌门眯着眼睛,打量着方适:“看来是我小瞧你了方适,果然不愧是方云博的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