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堵住了浦沅的话。
“全靠那个人,全指望那个人去做,去推翻这一切,那我们做什么?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是只长着一双眼睛,是没有嘴,没有手,没有脚?浦沅,我就教你件事,你是一名独问柳,但是,你不止是一名独问柳啊。”
圭柏柏指着浦沅胸膛内盛着的那颗心道:“你还是个人!”
浦沅被圭柏柏说得心脏都跳得更加快了起来,他怔怔的望着圭柏柏,这种感觉,就像是又到他刚加入独问柳的时候,那种荣耀加身的使命感,那种心脏加快的热烈。
他忍不住道:“那我要该如何做?”
这句话把圭柏柏问住了,老实说,他也没什么章程,他只是想着,那个人要给这个世界求一份真正的公道,他没那么强大的信念,他只想护着那个人。
你守护世界,那我就来守护你吧。
所以,他来了,他带着娄越楼给他的火焰,带着娄越楼给他的石头,带着一股从绝境中再次燃烧起来的新的信念,带着一往无前的正在燃烧着的灵魂,他朝着娄越楼靠近,做他的守卫,做他的将士,为他斩棘披荆,为他开天辟地。
但是现在,原本只是对于浦沅这副怯懦的,畏惧模样的不屑,顺口说出的话,却也鼓动了他的心脏。
他好像不仅仅只是做到现在的这些,他还可以做更多,他原本没有想过,但是他现在可以想了。
所以他朝向浦沅,指着院子里跪着的两个人道:“就从他两开始吧!”
浦沅再次扭头看向他们,不再觉得这两人是烫手山芋了,新的信念在他的眼中燃烧,他是一名独问柳啊,是畏惧死亡,但为了自己的信念却能把生命抛的独问柳啊!
他现在觉得他们不够了。
份量太少了。
“只他们两个……掀不起什么风浪吧?”浦沅问圭柏柏,语气带着微微的嫌弃。
旁边的麦田忍不住有些侧目——你在说什么?你打算做什么?你要干什么?
圭柏柏的目光落在那瑟瑟发抖的?师兄身上,落在那还朝着整理仪容的小牙儿身上,接着他露出了一个恶劣的,兴奋的笑容:“你说得对,确实不够!”
麦田终于受不了了:“你们要做什么?什么不够?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不是就为了给娄越楼讨回一个公道吗?”他心好慌,觉得自己好像上了个要不得人的车。
浦沅对他道:“是的,是为了给娄越楼讨回公道,但又不止给娄越楼讨回公道……还有许多像娄越楼一般的人。”
他看着麦田道:“比如你,曾经的麦田,你不是说你不想当现在的这副样子,但是没办法,你被活活逼成了你最讨厌成为的模样,还有许多跟你一样,因为没有办法,因为没有人给你们去伸张正义,只能被迫丢失了自己的尊严,甚至有的还丢失了性命,你们……又真的甘心,真的屈服了吗?”
麦田被浦沅这一童话给说傻了。
他站在原地,久久都没能回神,那一刻,他好像又回到了曾经,最耀眼的那段日子,激情在自己的胸膛里燃烧,他觉得自己是这世界的主人,他可以做到任何事,可以做到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那瑟瑟发抖的?师兄,换做任何熟悉他的人看到他此时的模样,都不会认出这个狼狈的,发抖的,是那个不可一世,猖狂至极的?师兄方适,是那个在擂台上下手从来不留情面,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条外门弟子性命,甚至还有内门弟子的方适,他怎么会这么狼狈,甚至露出自己最讨厌最不屑的害怕表情。
而此时,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现在又怯懦不堪的?师兄方适,迎着面前这几人打量的目光,敏锐的察觉到了某种要不得的东西,一种可怕的,难以言喻的东西在这些人的眼里酝酿。
那是比他曾经见过的鬼,还要可怕,可怕数倍的东西。
他忍不住,强忍害怕的道:“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在说什么胡话?你们都疯了不成?什么讨回公道,这自有门派长老们判定……我劝你们不要这样做……我承认,我先前确实对你们做了很多很过分的事情,我可以向你们道歉,我甚至可以向你们赔罪……”
他露出那种讨好的,他本以为自己从来没有向人低头过,也许会做得不大熟捻,结果真正做起来,他却极为得心应手,那种笑容摆在他脸上,几乎没有一点点的违和感。
“我可以给你们安排进内门,我能找最好的功法,最好的法宝,还有数不尽的丹药,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真的,你们知道方家吗?那个出过好几个大能的方家,方云博是我的父亲,是的,我父亲是大乘前辈,他最喜欢我了,只要我张口,修真界的任何东西,我都可以拿到手,我拿到不就等于你们拿到了吗?”
他跪着,也许是畏惧圭柏柏,见圭柏柏那么小心娄越楼,连忙把头扭向娄越楼:“娄越楼,我向你道歉,我方适错了!”
他猛地朝自己打了个大嘴巴子。
那声巴掌在这安静的静谧的院子里响起,把旁边的小牙儿都惊到了,他忍不住微微侧目,像是第一次认识到方适一样,他不懂是什么让方适突然把头低得这么狠,就因为刚刚那几句可笑的话。
什么公道?
这不是糊弄人的吗?为什么方适那么害怕?他到底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