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胸前有道淡斑,应该是另一种毒。”玉宿伸出手,指尖在段青泥心口停了停,终是没再往前,“?看看,会影响治病吗?”

段青泥立马将衣裳裹紧了,回头狠瞪玉宿一眼,心说没完了是吧,?就知道老子胸上有斑?!

玉宿倒是不再解他衣服,这回换了陆暇出手,两人合力把段青泥抓起来,贴身的里衣稍微褪下来几寸。有玉宿在一旁拦着,也就露了巴掌大的一点皮——见上面果然有块青黑色的斑痕,许是时间隔得太久,所有纹路都淡得无法辨认。

陆暇眯眼看了好一会儿,段青泥已经彻底无奈了,虚脱般地道:“这有什么啊,万一是个胎记呢!”

“不是胎记。”陆暇说,“这东西我在哪儿见过。”

玉宿松开衣袖,从里面取出一块黑色的石头——是那日从慕玄房里得的。

陆暇便皱了眉,将那石头捧手心里,又一次地陷入了沉思。

*

大概半炷香后,段青泥终于逃出了医馆的桎梏。

陆暇取走那块石头,又从段青泥和玉宿的指尖各采了血,表示自己要闭关查阅医书,出结果还需等上一段时间。

刚好段青泥睡醒过来,吃过药又出一身汗,衣服上也全是血渍,便想找个地方冲洗一下。

结果陆暇家的医馆是临时搭的,从前门到后院破破烂烂,连块洗澡的空地都挪不出来。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脚下,方圆一里之内不见几家住户,段青泥就想把自己弄干净一点——却得知所有的水都被玉某人煎药用了,剩余最后一点给这脏猫洗了脸;隔医馆老远的地方,倒是有一条小溪,要洗澡还得自己想办法。

段青泥提着一只木桶出门,走一步停一步,时不时还喘一下,就像一只蜗牛慢慢地往前爬。

爬到一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搀了上来。段青泥一回过头,就看玉宿跟在旁边,近在咫尺的位置。

段青泥往左,玉宿也往左;段青泥往右,玉宿也往右。

段青泥停下来了,斜着眼睛觑他。

玉宿便也不动了,若无其事站在原地,依然保持最初的沉默。

——唉,胡搅蛮缠,烦死人了。

段青泥说:“?能别跟着我吗?”

玉宿还是不说话,那么高一人挡在面前,把所有光遮得一干二净。

段青泥就站他身边,整个人矮一大截儿。真像陆暇说的,十几年没见长过,到如今便是又瘦又小,看起来像一张单薄的废纸,风一吹就立马东倒西歪。

段青泥心里乱得要命。

原本下山一趟,是出来放松喝花酒的。结果美人好酒一样没沾,醒来发现自己掉进漩涡里,如今身处的这个世界,人人都将他当成一样工具……甚至不惜以毒药相逼。

“玉宿,我得跟?讲清楚了。”段青泥道,“眼下这情况,我真没什么把握……尤其对?。?这个人变数太大,让我很害怕。”

玉宿侧着脸,视线远在荒山之外,仿佛是望着天上漂浮的云。

许久过后,他才将目光收了回来,帮忙拿起段青泥手里的木桶。

这一举动的表达不言而喻。

段青泥心下一番狂喜,认定这是两人永久和解的意思。

结果没走出两步,玉宿忽地一抬手,把那只木桶翻过来,轻轻扣在段青泥头顶上,顺带遮了他两只睁大的眼睛。

“不用怕。”

玉宿拍了拍桶身,很平静地安慰道:“……这样就安全了。”

段青泥当场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