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黑色雾气,应当就是血魄。

血魄是代表恶么?简明庶有些怀疑,他只以为,血魄和灵气一样,只是人的构成部分而已。

“人们总说,爱尔兰是最后一片净土,甚至不惜将这份功劳累在自己的身上——天知道,是我在背后默默做这一切,是我,让爱尔兰成为了最后一片净土!”

“世界的善和恶,相伴相生。近100年以来,人类迎来了两次的科技爆炸,但是很显然,科技可以改善生活,却滋生了更多难以言喻的恶,这一百年来,人类将自己凌驾于所有物种之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为自我发展铺路。”

黑鹿迈进了几步,血红的眼里游荡者激昂的仇恨。

简明庶从他话语的底层感受出了些许不同:他有恨,虽然,不知道这恨意的来由。

黑鹿说的情绪起伏,怒气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口里吐出些许黑雾。随着骇人的咳嗽声,他的身体也出现了几条裂缝,仿佛内里有熔岩、又掺杂着奇怪的黑。

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健康,甚至可以说,在苟延残喘。

“我……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平衡者。是我拉着人类的缰绳,调整着自然和善恶的平衡。即使,人们不理解我的所作所为,反而称我为‘恶魔’。””

一只子弹般的小鸟直直击穿了眼前的黑鹿,它叽叽喳喳,看起来极端愤怒,不住扑腾着翅膀,竭力想要攻击对方。

这是刚才一直飞在前方引路的黑鸫。上次黑鹿一击,它直接昏了小半天。

鹿角像迂回的树杈,直朝着这只黑色鸟儿挑去,它凌空撞上了简明庶的臂肘。

巨大的痛楚自右臂骨节传来,震得他酥麻无比。他缓缓降下遮住脸庞的右臂,露出了精致而漂亮的脸。

黑鸫自他掌心飞出,喳喳跳上了简明庶的肩头,这只幼小的鸟儿被白皙的手温柔托住,送入口袋之中。

“我想。你连最基本的事情,都没有搞清楚。你刚刚的行为,更体现了这一点。”

黑鹿怒瞪着他。

“或者,我说得明白些:世界,压根不需要你这样的中二平衡者。你的那一套所谓的平衡、筛选机制,不过是毫无科学根据的歪理。”

“哦?”

黑鹿稍微倾了倾修长的颈——这可能是他们的感兴趣的姿态,问道:“请赐教。”

“听好了。”

简明庶前迈一步,将小豆丁拦在身后,他稳了稳语气,教导这位红眼睛的“德鲁伊”:

“首先,世界并不需要你这样的所谓‘筛选者’。任何生态系统,如果不横加干涉,在一定限度内是可以自我调节的,这叫做生态圈自调节。当然,社会也是这样,包括你所说的善恶也好、发展也罢,可能会有一时的失衡,但出于这种调节机制,总会处于一种动态平衡当中。你局部地截取片段状态,然后推断整个系统的善恶、生态失衡,是不正确的。不,不仅不正确,甚至是大错特错。”

如果黑鹿有眉毛,现在应当是高高挑起的,他看起来颇为感兴趣:“说下去。”

“如果有外力横加干扰或者冲击,在一定范围内,整个系统依旧可以靠自调节功能勉强平衡,强行的外力调节,像是在原本畅通无阻的管道中加个塞、或者开个阀门。反而会使得本身的调节功能效率低下、整个世界的循环和能量流动反而发生阻碍和不均衡。世上有许多人,专门研究‘生态阈值’问题,说的就是你这种外力干涉行为。”

“人类的破坏也罢汲取也好,你的干涉,和这些行为本质上没有区别。更有甚至,如果干涉的外力超过了这个阈值,初始的细微调整失衡和不平衡问题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造成整个系统的慢性崩溃。”

“其次,你所谓的判决举措,是处决、是屠杀,是毫无根由的负面反馈。这对你所说的什么善恶平衡毫无益处,反而会鼓励负面行为、激化局部矛盾——轮回镇的氛围,恰巧体现出了这一点。”

“这是由于他们沉迷于geis,自作自受。”

这次,简明庶真真正正地沉默了许久,他缓慢抚摸着louis的头。

他看起来有些发怒。

“好了。我勉强再告知你一点。世上的恶和负面的确数不胜数,甚至再善良的人,也会有滋生邪恶的时候——人无完人,所谈论的就是这么个道理。甚至有时候,善和恶是交错而复杂的,像两块融合的多彩橡皮泥,揉着揉着,变成了一块混沌的灰色,你再也没办法清楚地分开单纯的善和单纯的恶。但这并不意味着都被恶所污染,善良即使被分的再小依旧无处不在,也许你会拒绝承认,但这不是因为它不存在,只是因为它存在的结构细微——而你,拒绝认知这种微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