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飞速闪过一些细碎的断片画面——
自己身着凉爽的绮罗,悠闲躺在竹榻上,闲看窗外荷花。暖风一送,香卷竹帘,连空气中的荷香都那么逼真。
有小孩攀着他的背,咕噜一个翻身,倒在他怀中。
“青阳,青阳。”那小孩笑嘻嘻地唤道。
他知道来人是谁,依旧以手撑着额角,立即闭上眼睛,装作假寐的样子。
小孩见他一脸安详,也乖巧地静了下来,柔软的身子朝他怀抱里拱了拱,似是舒坦地入了眠。
夏日舒长,他搂着酣睡的小孩,手上的凉扇转了转角度,朝小孩肩头扇着风。
和风习习,二人入梦,团扇覆在小孩粉雕玉琢的脸上,帮他遮着日光。扇尾长长的流穗落下,缀着的玉佩跟着晃荡。
这枚玉佩在破碎的画面中格外清晰,像是刻意定了格一般。
无暇白玉,合二为一,影影绰绰地凑了个“珏”字。
这是记忆,还是回忆,抑或是自己无端的臆想?
如果只是臆想,为什么一切的细节那么清楚,包括吹得竹帘摇荡的暖风、夏日幽幽的荷香,还有小孩抓着自己衣襟的触感、甚至他入梦时浅浅的鼻息,都是那样亦幻亦真。
如果只是臆想,为什么明明是恬静安详的画面,却惹得他莫名的伤怀不已,心中一阵秋雨般的悲凉。
像是他真的经历过、也真的为此伤怀过一样。
这些凌乱的画面和情感,又为什么会在触到伍舒扬之后,忽然纷至沓来?
下坠的力道轻了很多,再没有冲力将他压向伍舒扬怀中。他伏在这人冰冷的怀抱中,心中莫名的不是滋味。
——你究竟是谁?而我又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