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一粒一粒拨着手串上的木珠,不辨喜怒地端量静姝,迟迟没叫起。

静姝福着身,默算时间。

正当她觉得腿有些酸了,琢磨着是直接起身跟谢老夫人见招拆招,还是吞了那粒吐血小药丸,给谢老夫人“不慈”的名声添砖加瓦时,谢老夫人总算开了尊口。

谢老夫人开口便是问罪:“年哥儿家的,你可知错?”

静姝用蘸了姜汁的帕子轻拭眼角。

待得用姜汁熏红了蕴满轻嘲的眼,静姝施施然站直身子,抬眼直视谢老夫人,模仿着记忆里静婉最擅长的姿态,委委屈屈地道:“我自入了谢家门,一直规规矩矩的,从未行差踏错半步,却不知祖母此话从何说起?”

“啪!”

谢老夫人一巴掌拍在炕桌上,金镶玉的镯子磕着黄花梨炕桌,磕出一串脆响:“我没叫你起来你便自行起来了,这也叫规规矩矩?你使人把你三叔打出门去,也叫规规矩矩?你且跟我说说,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静姝立时把帕子往眼角一放,姜汁熏着眼,泪珠子瞬间便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开始往下掉:“给父亲请安回来,半路上世安突然吐血昏了过去。我们着急忙慌地赶回家里,不承想到了家门口却被三叔堵在了门外……”

说着,静姝用帕子一抹眼睛,“哭”得愈发可怜,“我再三跟三叔说,世安昏迷不醒急等着郎中救命呢,可三叔也不知揣了什么心思,偏偏不依不饶的,堵在门口不让我们入府,祖母你说我不硬闯进来又能如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世安他……”

谢老夫人脸色霎时铁青,冷飕飕地瞪了谢三夫人一眼,斥责静姝:“那你也不该让人把你三叔打出府去,你这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