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昔原先是想着, 怎么着也是旁敲侧击的问,没曾想却是开门见山,一语中的,连拐弯抹角都省去了。
秦氏帮腔道:“是啊,昔儿,咱们两家是世交,总不好因为一些事就生分了。前头宋夫人已经严惩了青舟,想来他跟明潇也是真的没那缘分。我瞧着咱们顾家,除了明潇之外,也就你和明涟是嫡出。可你二舅母说了,想再留明涟一年。你看看,你可钟意沈青舟?”
程昔抿唇未言。
蒋氏瞧了两眼,放下茶杯,凑近身来,攥着程昔的手,轻轻拍了拍,温声道:“昔儿,你也不必觉得难为情,都是自己家人,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大约是不知道,原先是该你母亲那辈同沈家结姻亲的。这不,现在轮到你这辈了。沈家公子如今在翰林院当值,也是进士出身,家中还是书香门第。如今又得皇上器重,乃是朝中新贵。同你这个县主再般配不过了。”
顾老太太点了点头,笑着道:“就是这么个理儿,青舟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品和性情都很好。昔儿若是嫁过去,他若是敢欺负了你,外祖母头一个不愿意。”
“别说是娘了,就是我这个做舅母的,也由不得旁人欺负了我外甥女。”秦氏搭了句话,如此一来。三个人的目光全然都投在了程昔身上,就等着她今日点这个头。
程昔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外祖母家再好,可终究是寄人篱下。她爹娘若还在世,也不知到底会让她嫁给沈青舟,还是顾轻言。
如今,程昔只想为自己的幸福,争上一争。若是连争她都不敢,那她实在是愧对了表哥对她的心意。
“外祖母,您这般匆忙地将昔儿找来,真的是为了我的终身幸福着想么?”程昔抬起脸来,眼眶微微有些发红,“说句没有规矩的话,我猜想定然是外头传了什么消息进来,你们才这般着急替我说亲事,可对?”
“这……昔儿。”顾老太太神色微微迟疑,正是被程昔猜中了心思,“昔儿,外祖母这也是为了你好。”
程昔道:“我当然知道外祖母是为了我好,嘉清郡主身份尊贵,身后又有太后娘娘给她做主,我只是一个县主,又没有好的家世傍身。他们要想捏死我,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是外祖母……”
她抬脸去望着顾老夫人,喉头哽咽道:“我……我不喜欢沈青舟,我心里没有他,所以我不嫁他。”
顾老夫人见程昔这副样子,心疼地赶紧将人抱在怀里。结果没曾想程昔直接跪了下来。
“外祖母,我知道我今天说的话,大逆不道也惊世骇俗。可我心里钟意的,从来都只有表哥一个人。即使我今生终身不嫁,即使是让我孤苦一生,即使是让我放牛耕田,砸锅卖铁,我今生也非表哥不嫁!”
秦氏神色一变,唇蠕动了几下,到底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深深叹了口气。这才同蒋氏一左一右将程昔拉起来。
“昔儿,你如今是县主,若按品阶来算,我和你二舅母还得向你叩拜。你快些起来说话,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
程昔摇头道:“我已经言尽于此了,不想再多说什么。”她抬起脸来,神色决绝,“就让我争一争,即使是输,我也要一争到底,绝不妥协。”
顾老太太又叹了口气,拉着程昔的手,道:“你这个脾气跟你母亲太像了,无论我们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昔儿,嘉清郡主她性子高傲,又是皇室出身,即使你想给轻言做妾,郡主也未必肯。外祖母是心疼你啊,你母亲若是知道你为人妾室,该要怪我这个老母亲了!”
“不,外祖母,您会错意了。我们程家的女儿绝不为妾!”程昔一字一顿,满脸决绝。
秦氏虽心疼外甥女,可到底是为人母亲的,最重视的自然是儿子的前程。若是此番得罪了嘉清郡主,以后顾轻言在朝中,可就举步维艰了。保不齐连顾家也要跟着遭殃。
于是,秦氏几乎是强行狠下心肠,道:“这事我不同意,传扬出去让人怎么看待我们顾家?嘉清郡主若是执意要了轻言,只须一道懿旨,谁敢不听从?”
蒋氏也道:“是啊,这事不仅关乎到轻言,还关乎到整个顾家,谁敢同嘉清郡主争抢男人,那不是自讨苦吃?”
“就当我是自讨苦吃,我愿意自讨苦吃,也非争不可。”程昔道。
秦氏见说不动程昔,也是诰命的品阶不如县主高,遂作势要给程昔跪下,央求道:“永宁县主,算是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我们轻言是个死脑筋,他若是喜欢哪个姑娘,谁强迫他都没有用。现如今他一颗心都在你那儿,你若是强行同他在一起,那就是毁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