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还能坐在这里聊起往事,靠的,完全是那万分之一的上天眷顾。

肖辞看着江朝,笑着点了点头,说,“好。”

他也不会告诉江朝,那天,他之所以“脑子一热”,是因为一件往事。

阴翳天空之下,江风卷起他的发丝,他看着那段江面,恍惚到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想起了临死还拉着他的手不肯闭眼的母亲,想起了他那跳江的父亲,想起了梦境中,父亲一步步走入江水时,盈满热泪的沧桑双眼。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三年之后,他终于走上了和父亲一样的路,在同一段江面。

只是最后一刻,当江水涨过他的腰,漫过他的胸膛,封住他的喉咙、嘴巴,摇晃的水面涨满眼帘的时候,他后悔了。

他清醒了。

只是不知当初,死亡来临的那一刻,父亲后悔了没有?

他有太多的放不下,有句话,有个人,他还想问个清楚。不问清楚,他便是死,也是不甘心的。

那句话,早在那天下午,日落西山的时候,他就该问了。

他曾幻想过无数种重逢的画面,却万万不曾想到,再次见到那个人,竟会是那样一种残忍的方式。

一场做了十二年的梦,得到的瞬间便又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