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神来,脸畔的泪痕已经风干,竟然有些疼。转过身来,眼角不小心瞥到角落里一闪而过的衣角。

晏时君对身后的侍卫冷冷地说道:“你先退下。”

那侍卫面露难色:“这……”

晏时君摆出了冷脸,讥讽道:“我上茅房你难不成也要跟着?”

侍卫也没料到晏时君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讪讪地微微躬身,退到了一边。

晏时君却跟着那个身影穿过了转角,在角落里,站着一个佝偻着的身影。

他转过头来,脸上横亘的伤疤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尚文。

他见了晏时君,还没等说话就直接跪在了晏时君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晏公子,对不起……”

晏时君嗤笑一声:“你该跪的,不是我。”

尚文已经哭得哽咽,一张尤为可怖的刀疤脸混着满脸的鼻涕和泪水是极其的滑稽,他颤抖着嗓子,用膝盖磨擦地地面磨到了晏时君的跟前,扯着他的衣摆:“对不起,我妹妹在他手上,她还小,我没有办法,对不起……”

落霄宫里的暗卫和武者们绝大多数都是孤身一人的亡命徒,他们没有负担、没有牵挂、没有感情,甚至和这个世界都没有过太多的关联,就算死了也没有任何的留恋。尚文却是那种有亲人在世的极少部分之一,可能就是因为他有过牵挂,就比那些漂流若浮萍的暗卫们多了几丝人情味。也就是这几丝人情味,才让他在南城被灭之后,日复一日地梦到那为数不多的几天被关心被照料的日子。

越是如此,愧疚就在那层良知的滋养下顺着整个心脏攀爬蔓延,等到他回过神来时,那层压抑已经将他包裹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