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下午加油。”文泓点点头,心下悄悄松了口气。

他刚走,被挤开的谢瑶便赶紧过来,小声地冲文泓抱怨:“泓哥,他身上的香水味好难闻啊,干嘛非要挤开我过来跟你搭话。”

“嘘,背后论人是非不是好习惯。”文泓轻轻摇了摇头谢瑶便不做声了,她撇了撇嘴角,替文泓将收好的盒饭纸袋扔进垃圾桶,“那下午的戏闻导会来吗?”

“你怎么也问我?”文泓好笑地看她一眼,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动身往化妆间走,“我去换戏服。”

剧里那个交集不深的alpha明星都能看得出来文泓和闻沧关系不错,谢瑶就更不用说了。

闻沧跟谁关系好从来不是恨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桃园三结义似的大张旗鼓,而是润物细无声的体察入微。

同样是在片场拍戏,闻沧待谁也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神情,并无太大区别。不过但凡有人留心便会发现,一旦拍到文泓的戏份,他的视线都会专注又认真地落到片场里。

ng的时候他倒也会毫不留情地当场喊卡,训文泓时整个片场都被震慑得鸦雀无声,就连那个alpha主演也有点胆战心惊,但闻沧往往说完文泓的问题后将视线落到alpha主演身上只轻描淡写提一句便算了,不清楚的人只以为他看不惯文泓故意针对,而没有注意过他会在训过之后、戏下再揉碎了地给文泓讲一遍那场戏。

但文泓这个人,一颗七窍玲珑心连半窍都没留在自己身上过,之前拍《逆转》就习惯了闻沧的严苛,如今也只隐隐感觉到闻沧给他讲戏时比以前更细致,而全然没注意到他对自己态度的微妙转变。

偶尔在拍戏过程中,他一抬眼对上闻沧投过来的过分专注的视线也没多想,只当闻沧是对剧作负责。

许是剧组里alpha太多,很难要求所有人都收敛好自己的信息素的缘故,文泓的发/情期比他预计的无故推迟了两周,等他发着低烧察觉到时,已经进入第三周的拍摄,整个剧组都去了秀郡山村里几户提前联系好的人家里住下。

说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文泓分化以来,出道将近八年,托季濯清和狄浪的照顾,每次都会给他将时间安排出来,用抑制剂的时候并不多。这也导致他对抑制剂并没有很好的适应性,虽然抑制效果不错,但整个人免疫力都会下降,发低烧是最寻常状况了。

只是之前有特殊情况要用到抑制剂时他都会提前用私人医生开的药,现在拍戏拍到一半给忘了这事,狄浪也不在身边,谢瑶和陈岸一直当他是alpha,更没法说,只好靠自己硬扛过去。

他吃了退烧药强行把温度降了下去,剧组里的人都没看出什么,只当他比寻常沉静许多的状态是拍戏累了——毕竟能承得住闻大导演的苛刻刁难来拍戏也是件很值得钦佩的事了。

“原望哥,你就跟我回去吧。”alpha主演低头看了眼看不出原色的木桌木椅,眉目间本色出演地流露出一点嫌弃,没坐下,抬眼时仍诚恳地看向文泓,“母亲和父亲他们都很想你,盼着你回去呢。”

文泓穿着被洗得发白的长袖和牛仔裤,身上的衣物沾着洗不去的污渍,脸上被化妆师刻意用妆容弱化了他漂亮的五官,涂了深色粉底,脸颊边还有蹭伤和灰尘,整个人又脏又寒碜。

但那双眼睛实在漂亮,站在谢瑶旁边围观的化妆师也忍不住低声说:“本来是要求尽可能化丑的,但是没办法,你家艺人底子确实好。”

谢瑶听了也忍不住自得地扬了扬嘴角,但她还记得文泓的叮嘱,于是忍住得意谦虚道:“哪里,是老师给我家泓哥化妆化得好。”

alpha听力极佳,闻沧就站在旁边,自然也能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但却半分视线都没往旁边瞥,仍旧落在茅草屋中央的文泓身上。

因为角色需要而刻意丑化的时候就必须得按要求来,在不该显露颜值优势的时候显露,是演员的大忌。化妆师的存在是尽可能使外形贴近角色,而演员则是赋予自己饰演的角色灵魂。

“不。”文泓不耐烦地皱起眉,垂下眼睛不看他,提了提肥大的裤腿就大喇喇地在油得反光的木凳上坐下,桌上的杯子上正好还停着一只苍蝇,他看了一眼,浑不在意地吹了一口气,待苍蝇飞走后便端起那个破瓷杯喝了口水。

他喝水的模样实在不雅观,是常年在工地里与工友们一起混出来的习惯,喝完也只一抬手臂用脏兮兮的衣袖在嘴上一抹,站在他面前的alpha额角一抽,下意识地别开了眼。

这与平日的反差太大,已经截然看不出文泓自己的影子了,他此刻就是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