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不猜就算了,一猜猜得人心惶惶,傅氏从上到下哭声震天,宛如明日就要上断头台。
这些就和傅家一行人没什么关系了。
傅书晨仍然不好下床,需要在盛京休养一段时间,李叔几个本来跟来就是为了照顾傅书晨,给他打打下手,如今主家看着是要没了,李叔犹豫再三,还是向戚霜提出了辞行,他们毕竟是傅家的人,傅氏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回去复命,加上李叔确实也觉得,有他们几个老人在这里,傅书晨实在抹不开面,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有他们几个在这里碍事,怕是一辈子也别想处好了。
戚霜倒不觉得李叔几个碍事,但人家要回去复命,她又不是照顾不好傅书晨,便也点头同意了,隔日一早李叔几个就收拾了东西离开,傅书晨还在睡着。
既然要在盛京住些日子,总不能一直住在客店里,也不方便照顾人,戚霜这才发觉了有个身体来历的好处,当下也不客气,又进宫了一趟,这一回和老皇帝的交谈十分愉快,戚霜要了点钱,准备盛京买一处三进大宅,这是平头百姓能置办的最大规格,不少中下层官员有资格还买不起。
对于老皇帝痛哭流涕想要认回她当公主这事,戚霜觉得怪麻烦的,杜玉娇在江湖上的身份是杜霸天之女,再深入一些是他故人之女,要是做了公主,这可怎么说呢?从好端端的正经出身成了老皇帝的庶出公主,看似身份变高了,实则辱杜玉娇她娘了。
就这么着吧。
老皇帝也不敢做得太过了,他麻溜地掏了钱,恭恭敬敬把人送走,没过一会儿,隔壁宫室里就走出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人,戚霜要是在这里,肯定……认不出来,但从这中年人手里拿的奇门兵器铁鹤双钩还是能判断,这人正是如今的天榜第三铁鹤道人,作为江湖天花板级高手,铁鹤道人也没能抵抗朝廷的金钱攻势,背地里替朝廷做了十来年的事了,今日老皇帝吩咐他躲在远处观望,让他但凡有机会就动手。
铁鹤道人但凡有点骨气,一钩子就能把老皇帝捅了:但凡有机会就动手?哈?有个屁的机会!
他躲在暗处头还没伸出来,首先感受到了一股凛然的杀意,这股杀意如血海滔天,又如老猫戏鼠,铁鹤道人手里的人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他被吓得像只鹌鹑一样缩着脑袋,直到人都出了皇宫了,他才觉得手脚不那么瘫软了,慢慢爬了起来。
老皇帝听了铁鹤道人的话很是失望,他倒不觉得铁鹤道人是个水货,毕竟这老道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夸大其词对铁鹤道人也没什么好处,只能说他这个女儿翅膀很硬,估计是动不了了。
老皇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戚霜一点都不意外,对她来说没什么,反正她也不指着老皇帝吃饭,对他更没什么父女之情,老皇帝当她是眼中钉肉中刺,她也彼此彼此,拿老皇帝当个取之不尽的钱袋子。
从钱袋子那里薅了点封建主义羊毛,戚霜在伢行转了转,看中了一个老翰林的旧宅,这老翰林年纪大了,族中子弟没一个成器,就准备卖宅回乡,卖了盛京的宅子回到乡下置办些田宅,够吃几辈子了,天色还早,戚霜又去宅子那边看了看,发觉格局之类大体也合意,很是满意地买下了。
傅书晨在客店里待了一天,从早上戚霜来了一趟,之后就只有小二来送茶饭,好不容易等到戚霜回来,他有些高兴,却不明说,哼了一声,只道:“天色这么晚了,姑娘又从谁那儿过来看我?”
这话酸气满满,傅书晨自己却听不出来,觉得自己很是阴阳怪气,略有些心虚。
戚霜不至于和小少年争较这个,她笑了笑,把地契给傅书晨看,只道:“从今往后,咱们在盛京有处落脚了。”
傅书晨怔了怔,他家里也走商,虽然不大受重视,但这点东西他还不看在眼里,把他听愣的是咱们两个字。
“我去看过了,那家的桌椅器具都是前些年打的,还很结实,除了床要换新的,别的都用不着,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找漆匠来漆一漆,再打新的太花时间了。”戚霜说着,又给傅书晨比划,“有那么大一个池塘,里头养着鱼,还有个小亭子,咱们夏天在亭子里喝酒,钓鱼,冬天也能赏赏雪,怪道是翰林人家,各处的摆设都风雅得很。”
其实风雅不风雅的对江湖人来说也就那样,但听着这人干巴巴的形容,傅书晨垂下了眸子,低声说道:“咱们什么时候去住?”
戚霜没听出来傅书晨的语气变化,她嘴角翘了翘,忽然俯身在傅书晨嘴角亲了一下,把人用被子裹成一个长长的卷儿,从床上轻飘飘地抱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