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扬指的是离他们两家都不远的一座体育公园,规模不算小,有两个篮球场和一个五人制足球场。平常的日子只要不刮风不下雨,一到傍晚,热闹极了,你想在里面找个角落消消停停地静一会儿心,是既无那个角落也无那份安静;倒是如今场地关闭,角落和安静随处可寻。

“你真是闲出屁来了。”彭旭态度上应了约,口头却非要挤兑乔扬一句。乔扬也习惯了。对彭旭,能约出来的“约”,其实算不上约了,不过是他本身意愿的一次顺势的行动化的延伸。

延伸到第二天阳光和煦清净悠闲的公园里。天不算暖,好在无风,两人走走停停地晃荡到篮球场,彭旭先站住了脚。隔着围网进不去人,他在场外用视线投篮。渐西的太阳在篮筐沿上擦出一道闪光的弧,乔扬稍一挪步,那弧就跟着跑,跑着跑着,跑到彭旭头发上去了。

“你以前来过这儿打球吗?”乔扬问。

“没有。”彭旭说,眼里又送出一记三分。

就跟真看见球入网似的,他给自己吹了声口哨,尽管闷在口罩里哨声少了那么点儿透亮。乔扬真高兴能看见他高兴。

“你们假期要求社会实践么?”没头没尾地,彭旭开启了一个正经话题。

乔扬愣一下说:“本来有,现在也没了,我们导员说什么时候开学还不一定呢。”

彭旭的眼睛又忙活了几个回合,然后他像真练了一场投篮似的长出一口气:“得,都在家闷着吧。”

完全可以想象到他的不情愿与不痛快:最向往自由的年纪,连乔扬都受不了成天和父母待在一块儿,何况是彭旭,何况是那样一个重组家庭。过分被关注和不够被关注,都不是什么好滋味;怕不够关注而给予的过分关注,在惹人别扭这件事上恐怕又要加一个“更”字。

乔扬不想多嘴什么,宽宽气氛说:“其实也还行,我在家就学学英语啊看看书,要不打打游戏找个电影,再解决个一日三餐,一天一晃就过去了。”其实还有想你,比三餐还要天经地义,三餐都做不到一顿不落,想你是雷打不动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