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分别已经很多年过去了,薛鸿偶尔会想到表哥,会想他过得好不好。甚至有时候在梦里会想到表哥的样子,不像是人类,更像是狐狸,有着火红的皮毛,安安静静地团成一团。

表哥比他下山要早,更比他聪明漂亮。薛鸿从小就很羡慕表哥,希望像表哥一样讨人喜欢。

可当他看到他的表哥在一个白瓷瓶子里时,他感受到了一种他此生从未体会过的寂静。

地下室的灯光很暗,仍旧吸引了一些小虫子不厌其烦地撞击着那灯光。对他来说隔音也并不绝对。墙外的车,来回走动的人,甚至是旁边明明是斐青宇在说话,薛鸿突然就都听不到了。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小瓶子,看那个小瓶子的颜色、尺寸和材质,心里依旧很难相信人类是怎么把表哥装进去的。

当生命的终结如此明晃晃地摆在他的眼前,薛鸿心里其实是有些疑惑的。那不是他想象中的死亡,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安静,更加归于一种无的状态。当无形的恐惧变换成无声的实质,他甚至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情绪去面对。

“三天前他去世了,我亲手火化的,亲手磨的骨灰。”

“他说他要死了,我怎样也不信。他说他把最大的秘密告诉我,然后就必须死了。”

“他死的时候握着块表,还笑着和我说再过几秒就好了。我也不知道过去了几秒,他就忽然没了呼吸,我再也叫不醒了。”

斐青宇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薛鸿看,双目赤红,神情憔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一样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他是那么认真地盯着薛鸿的脸看,如同入了魔,试图透过薛鸿的脸去看另一个人。

那个人消失多年,杳无音讯,突然有一天又出现了,开玩笑一样地和他说得了怪病,就快要死了。

斐青宇心里有怨,也受够了对方满口谎言,他言语刻薄,叫对方滚。

可他到底不忍心,他以为时间久了,自己就能原谅。可惜没有什么时间久了,一个满口谎话的人,最后说的竟然一一证明给他看到底有多真。

“好狠心啊,他就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