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随着江水起起伏伏,垂着的帘、挂着的灯都轻轻地晃个不停,陆云深霁青色衣角也在摆动,他察觉到此,生硬地伸手一按,大概是借以麻痹自己。

江栖鹤被他的举动逗笑了,“烟华海悬剑山庄的陆大庄主,您老人家竟然晕船?”

陆云深对悬剑山庄和烟华海没什么概念,但江栖鹤老叫他陆大庄主或陆庄主,他便知晓这是在说自己。

他咬着唇避开江栖鹤的视线,不想让这人看见自己的窘状。但江栖鹤是什么人?就喜欢做别人不让做的事。

这个混账沿着圆桌反方向走,给陆云深造成一种他是要回去梳妆镜前的错觉,走了数步后脚尖猛地一转,飞身一掠,出现在陆云深眼前,笑吟吟地扳起他下巴。

“要去甲板上逛一圈吗?夜里的斓江很美。”江栖鹤眨眼。

陆云深掀起眼皮,漆黑眸子瞬也不瞬地瞪他,过了一会儿,别扭地拍掉江栖鹤的手,扑到屏风后的榻上。

这张榻不宽,一人睡刚好,两人则挤,轻纱罗帐自顶上垂下,软垫鲜红。陆云深白皙的手指抵在上面,忽又想起什么,气呼呼地起身,恰这时船行过激流处,猛地一荡,连跟着过来的江栖鹤步伐也倏然一晃,与陆云深撞在一处。

罗账遭扯落大半,陆云深被江栖鹤压着仰躺在榻,白发微散,若流水般铺开。

红烛曳进眸底,长翘眼睫颤颤的,陆云深看了近在咫尺的江栖鹤一会儿,倏的羞红了脸,别过头去。

“呀,小白。”江栖鹤开口逗他,“小小年纪,怎么好的不学,偏学人家躺在榻上勾引人呢?”

陆云深抿了会儿唇,猛地转回脑袋,头一仰,往江栖鹤鼻尖咬了一口。

“嘶——”

江栖鹤捂着脸后退,“你属狗啊!”

他绕过屏风,回到梳妆镜前,看见鼻尖赫然多了两枚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