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母亲的印象并不深刻,但又觉得天下大部分的母亲应该都有一张相似的脸。

床底下有些杂物,杨穆坐不住,弯腰想整理,然后从床下翻出了几本笔记本。

每个学期学校都会发一批新本子,杨穆自己是能用完的,但显然女孩没有。床底下都是印着学校名称的软皮笔记本,杨穆起初并不想翻看,然而却被封面上粗大的一个“死”字吓了一跳。

几乎每一本本子里都是女人写的短小记录,无一例外地,非常压抑。

“……批发价涨了两毛钱。雨再不停怎么办?菜那么贵又卖不出去。学校又收补课费了,我没有钱。这是第二次赊账,怕老师不高兴。”

“……今天他又来问我要钱了。我不给。我应该捅他一刀。捅捅捅,哈哈哈!!!”

“……对面的八婆问我想不想再找个男人结婚。我骂了她。吵了好久,我心里好舒服。死八婆,臭三八,哈哈哈!”

“……睡不着。阿女说月考考不好。她怎么那么不努力?考不上好学校还有什么用?不出人头地就是废人。”

“……好恨好恨好恨……为什么还来找我!十几年不闻不问,还要威胁我!”

杨穆看得心惊。笔记里反复出现一个男人的名字,从他和女孩同姓这一点上,杨穆推测应该是女人的丈夫。这个小时候因为女人生下女孩子而和她离婚的男人,现在找上了女人要借钱。

“……他说知道阿女读几班,住哪个宿舍,随时可以找人搞她……我恨!应该砸得重一些,这样他就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