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饺……”他喊了一声,“陪我说说话。太痛了……”

没人应他。詹羽把脸埋在枕头里深深叹气。

他想起那个小东西站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又如此有礼地喊自己“主人”。

以往从来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同的动作、言语和眼神,现在全都带上了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虾饺听从他的命令去偷新死者的内脏,听从他的指示去接近方易和叶寒,从来不会拒绝。

它喜欢靠在詹羽的手里,偶尔会很依恋地抱着他指头蹭来蹭去,或是亲吻。詹羽有时给他回应,伸指摸他的小脑袋。

每每此时,虾饺会笑得特别开心灿烂。

詹羽心里知道他是真的开心,但当时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开心。或者小鬼对自己的饲主都是这种态度,这是依赖,也是讨好。詹羽自己给自己找了可信的解释。自己毕竟是赋予他一个躯体的人,它感激和讨好自己,当然也是应该的。

他趴了一会儿,艰难翻身,仰躺着,任白惨惨的天花板落在眼里。

方易在这张床上勒死过他两次,或者三次。他记不清楚了。

绳索陷进皮肉之中,他有一次甚至跟方易要求“用点力”。颈椎错位造成的窒息会很快令人死亡,詹羽还没尝试过,他让方易在自己身上试试。

其实很多试验到了后来,就和让自己死这件事没什么关系了。詹羽有时会好奇:人类到底能有多少种方式来突然面对死亡?结论是,非常非常多。

方易动手了。他的眼泪落在詹羽脸上,又滑进他的眼睛里,又痛又辣。天花板也和今天一样是惨白的。詹羽窒息后很快停止了呼吸,等到空气又开始缓慢进入他胸腔里的时候,他的知觉回来了。那个时候方易跪跨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脑袋无声哭泣,边哭边亲吻着自己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