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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路他不是那样的人。”

展骏笑笑:“那我就是个会说大话让你们不和的人?”

薛景烨拧着眉头沉默。展骏似乎可以看到自己刚刚随口说出的几句话,在他心里被理解成了怎样的脑内剧场:谭晓路泼妇般找上门来和自己争执吵闹,自己拖着病腿无力反抗,举起拐杖以求自保。谭晓路绝不会打人,但他那张在高校辩论赛上击败十多所院校的嘴巴绝对不饶人,哪怕平时温温和和,关键时刻也是什么都说得出来的,于是这脑内剧场演变为一场皮影——谭晓路咄咄逼人步步紧逼,展骏柔弱不堪连连后退,而幕后音乐铮铮,铁马金戈。

他对厂长的智商一直没什么期待,但此时此刻还是真心希望他能用正常人和正常恋人的思维去看谭晓路。

但薛景烨最终没有。

展骏看他怒气冲冲地离去,对自己的厌恶感已经上升到了极点。

父亲的债主把门踹烂而母亲还躺在医院里的时候,他第一次明白自我厌弃是什么意思;屡屡被薛景烨嘲笑却还为他悄悄做了许多事的时候,他也有过自我厌弃;后来答应薛景烨的要求,在折腾一夜后于酒店房间醒来,听他提及那个被丢弃的耳机时,展骏以为那一刻就是自我厌弃的最高值了。

可原来他低估了自己卑劣的另一面。

家里很安静。温珈言留了几片面包和果汁放在饭桌上,杯子旁边还有个洗干净的苹果,是讨好和致歉的低调执意。为了提醒展骏灭蟑大计,温珈言房门上贴着张【展大人请进】的纸条,一罐全新的杀虫喷雾剂放在门口。冰箱门上贴着几张平日里互相留的便条,今天新贴的绿色便利贴上写着几行大开大合的字:中午不回来吃饭了,晚餐吃萝卜牛腩可以吗?最后还习惯性地加了个笑脸,是脸皮厚又不怕死的猥琐模样。

他的吉他放在窗边。明明是时不时会下雨的季节,但温珈言还是忘记关窗。窗外树荫浓密,硕大的龙眼和荔枝已经渐渐挂满枝头。温珈言老见他站在窗边一边扮忧郁一边盯着龙眼唉声叹气,曾打算在夜里偷偷去摘几个回来,被他训斥得再也没敢提起,结果隔天下班就拎了一袋龙眼回家,专程是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