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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氖工点了点头。

“那278号的历史呢?”

“那你得问278的服务员啊!”

悟醒尘打量挤氖工:“学院里可没有特殊信服务这一学科啊……”

“你又知道?”

这还真问倒了悟醒尘,学院里到底有多少学科呢?总之有工作的人一定都去学院学习过,学院里的人一定都能找到工作。学院太大了,无论从教学楼到宿舍,还是去图书馆,食堂都是专车接送,除了小组活动之外,学生之间几乎没有交流,学院里的每一个学生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学习,他们的职责就是学习,成年,离开学院之后他们自然有大把时间交际。

不过,特殊信服务需要的又是哪一种天赋呢?取悦他人,察言观色的天赋吗?

挤氖工忽然踢了下悟醒尘,他回过神来了,一个灰头发的中年男人进来了,他一进来就脱了个精光,悟醒尘专心挤氖,头也不抬,挤氖工也是一句话也没有。男人先是绕着他们转了一圈,接着他开始抚摸牛,用吸管喝奶,抚摸牛肿胀的如房,趴在奶牛身上痛哭流涕。

真暖和啊真暖和啊,男人哭喊道。

悟醒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偷偷瞥了眼挤氖工,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专注地照顾奶牛。

那中年男人哭够了,嗓子喊哑了,四仰八叉地躺在了草地上,他没有波起,没有蛇今,只是这么躺着,隐今像一条肉色的虫子蜷缩在隐毛里。

男人似乎睡着了,等到悟醒尘挤满了一铁皮桶的牛奶,他起来了,擦擦脸,穿好衣服,在金属门后扫了下手环,出去了。

故障的虚拟影像也维修完毕,挤氖工和悟醒尘说:“离这儿最近的278在下一个路口左转。”

悟醒尘换下了背带裤,那头奶牛倒有些舍不得他了,跟着他走到了门口去。挤氖工吹了声口哨,奶牛哞哞地叫唤,没回去,悟醒尘摸了摸它的额头。

挤氖工说:“你等等。”

他把悟醒尘挤出来的那一桶牛奶给了他。

悟醒尘笑出来。挤氖工抬了抬下巴,在背带裤上擦着手,道:“跑路的时候起码饿不着了。”

悟醒尘走出了“悠闲时光!!”,他照着挤氖工的指示来到了一间编号278号的房门前。房间空闲着。但他不确定这里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一间,这里可能是众多的278号之一,他看着门上的广告,普通的草书,毫无排版可言,写的是:包君满意,非禁烟区,雅俗共赏,轻歌曼舞。

没有一个感叹号,可以抽烟,确实有点如意斋的意思,不过唱歌跳舞……

“欸,先生!”

正当悟醒尘踌躇之际,又是那个新闻记者的一声喊。阴魂不散!悟醒尘一哆嗦,赶紧进了278,心下埋怨道:新闻记者难道不都应该坐在办公桌前书写新闻吗?怎么有这闲工夫到处乱跑,抓着人就要访问的?况且访问怎么属于新闻记者的工作范畴呢?那是联盟执政党主要意见人的工作啊,访问同党政客,他党政客,访问民众,听取各种党政建设建议。

屋里静悄悄的。

第73章 515(下)ii

没人说话。悟醒尘回头看了看,这间278号房空间不大,厨房客厅卧室都是开放式的,放眼望去,视野被家具和各色小摆件挤得满满当当,桌椅沙发上随处可见古旧的画报杂志,烟灰缸也有好几个,中式屏风上挂着几件衣服,里头有一件背面刺绣的美国空军夹克衫,老物件了,花也不少,有看上去像鲜花的,有看上去像塑料花的,不过极大几率都是虚拟投影,悟醒尘还看到一台电风扇,比那件美军夹克还要年代久远,房间地上铺的是黑白格的瓷砖,到了厨房就换成了木地板,流理台的水龙头没关好,一直在往下滴水,水槽里放着一只玻璃杯,一扇窗户开在水槽上方,窗上贴着玻璃纸,看不清窗后是什么,一些锅碗瓢盆摆在窗框上方的木头架上。另有一扇长条状的窗户开在靠近床的地方,窗户打开着,窗外是红红绿绿的霓虹,霓虹之外是绛紫色的夜空。电车打着电铃叮叮当当经过,和这阵电铃声一块儿送进来的还有一阵苹果花香。

昭和时代的某个初夏夜摇晃着铃铛,披着清香潜入了三十一世纪。

一片粉光落在水绿色的床头柜上,也落在一个长发人的脚背上。这个人的脚上没穿鞋,两只脚靠在一起,头发直长到脚踝——悟醒尘看不出这个人是男是女,长发人有一张雌雄莫辨的脸。长发人原本躬着身子坐在床边,悟醒尘站了两分钟,一声不响后,他稍往前探了下脖子,一只手撑在床上,脸从桃粉色的光芒里脱离了,染上了室内烟熏过的朦胧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