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有趁机甩开他的手,躲进卧室里,砰的一声锁了门。
钟可勤恼火地拾起地上的东西,低头一看,是瓶安定。
钟可勤:“……”
他手足无措地抓了把头发,拿方知有没办法,出去抽了根烟,再回来时冷静不少,站在卧室门前,好声好气道,“方知有,你怎么了?是不是协会里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把门打开,我带你去看医生好吗。”
门内无人说话。
钟可勤只好又把吴意搬出来,“马上到年底了,吴意也要回来了,你想他看到你这副样子吗?”
几分钟后,门悄悄被推开了一条缝,方知有站在门后,红着眼睛满脸警惕,钟可勤想了想,去沙发上拿了件吴意的羽绒服递过去,方知有不接,看着羽绒服发怔,片刻后接了过去,顺从地裹在身上,钟可勤不敢再去拉他的手,只好小心地拽着他的胳膊,开车带他去医院。
一个小时后,钟可勤把车停在医院停车场,带着方知有进去,见他神色依然十分紧张,低着头,一副害怕和别人对视的样子,不住拉着脖颈间的围巾想要挡住脸。
他握了握方知有的肩膀,转头安慰道,“这个医生姓钱,口碑很好,今天咱们没有预约,是临时找熟人插队来的,你等下进去不要害怕,也不要抗拒医生的提问,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在外面等你。”
方知有默默点头,抬头看了眼走廊上的标牌,又回头看了眼钟可勤,抬脚走进了诊疗室。
钱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beta,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十分精神,胸前挂着心理科的工作牌,抬头看了眼方知有,示意他坐下。方知有不知怎得,被他这自上而下带有探究意味的打量弄得有些紧张,不安地低着头,十分无措,几乎是刚一坐下,就想立刻出去。
钱医生像是看不见方知有的坐立不安,声音高高扬起,“身体有哪些不舒服,简单描述一下。”
方知有回头看了眼,见诊疗室的门紧关着,吞了吞口水,谨慎开口道,“也不是特别不舒服,就是晚上睡不着,经常心慌,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精力难以集中……食欲的话,时好时坏,其他也就没什么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可能是心理压力有点大,需要心理咨询,以前……”
钱医生打断他,“没有别的了?就只有这样?睡不着,食欲不振,有没有自杀倾向?”
方知有沉默一瞬,接着摇头,钱医生脸上明显露出一丝不耐烦,忍了忍,慢条斯理道,“年轻人嘛,有精神压力是正常的,现在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疾病,没有自杀倾向就好,把这份测试填一下。”他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试卷,连着笔一起扔在方知有面前,接着便不再管他,转而给老婆打电话。
方知有忍不住道,“您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吗……”
钱医生转过头,一脸不快道,“会问的,先填,填了再说。”
接着那头电话接通,传来他老婆的怒骂,问他怎么还不下班,钱医生一脸无奈,小声捂着嘴,背对着方知有,“临时来了个熟人加塞的,催什么催,钱还赚不赚了。”
夫妻俩拌了几句嘴,钱医生一脸恼怒地挂了电话,觉得颇没面子,扭头一看,桌上扔着空白试卷,方知有人却没了,钱医生一头雾水,骂了几句病人素质越来越低,收拾东西下班。
方知有进到医院洗手间里站了半个小时,觉得时间差不多,才出去找钟可勤。
钟可勤一脸担忧,正站在消防通道里抽烟,看见方知有,赶忙把烟掐了,朝身上补了些信息素抑制剂,诧异道,“结束了?这么快?”
方知有点点头,突然有些愧疚,信口胡诌道,“嗯,就问了些基本情况,填了个测试,说是轻度抑郁,没有吃药的必要,按时来做心理咨询就好……”
钟可勤吓了一跳,“怎么这么严重?”
方知有没说话,钟可勤转身就往诊疗室走,方知有匆忙拉住他,哀求道,“真的没什么大问题,你别去了,我会按时回来复诊的。”
钟可勤将信将疑,然而对方却认真道,“吴意这个学期快结束了,我不想让他担心,所以我不会消极治疗的,你信我,我们走吧,我想回家。”
这下钟可勤再没什么好说的,只得开车送方知有回去。
方知有一路都拿头抵住车窗,看着外面飞驰倒退的马路愣神,红灯亮,钟可勤在十字路口停下,不少高中生结伴而行,朝马路对面走去,方知有突然支起身子,降下车窗,伸着头往外看。
钟可勤疑惑一瞥,见前方只有一个高中,到了下课时间,到处都是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