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之前刚刚被裴尚泽带回家那阵子,自己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做错什么事情就被踢出家门,再度回归到那个冰冷无依的世界去。那时的裴尚泽既像兄长又像父亲,更像是挚友,他教会他许多在组织里都不曾学过的东西,带他看了从出生以来都没有见到过的漂亮风景。
“你以前不是总问我将来有没有什么打算吗?其实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目标,非要说什么的话,我大概有了自己想要珍惜的人,我想要有一天也能昂首挺胸地站在他身边。虽然有些艰难,但你曾说过,只要有心,没什么是克服不了的吧。”
这个想法听起来简单,可又十分遥远。
顾念寒抬头,望着天幕,心底突然想着:裴鹤之现在在做什么呢?
一想到那个男人,他的心便是猛地一揪,既甜蜜又苦涩。
他真的很想接住裴鹤之向他伸来的手,可肩背上造下的孽太多,裴家也好,adrian也好,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将孽债还清的那一天。
还记得adrian曾对他说过:我们这些人将来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如果真的可以下地狱,那是否这满是包袱的心就可以轻快了呢?
可他一想到裴鹤之失望悲伤的表情,便感觉到由衷的窒息。
他无法做到将那个人抛弃的事情。
人一旦有了软肋,便再也难以割舍。
顾念寒不知道在墓地里坐了多久,好像说完了一辈子的话,只知道来往的人一批一批来了又走,太阳缓缓归西,天色暗下来,他才拍拍衣服站了起来。
临走之前,顾念寒伸手将裴尚泽照片上的雨滴抹掉,轻声道:“好眠。”
他转身,并没有发觉藏在树后的一抹灿金,随着他的离开,也一并消失。
顾念寒站在路边,拦到一辆出租车,报地址的时候阴差阳错地说出了裴鹤之家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