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宴斋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林奇。

林奇总是像风,自由肆意,好像什么也不在乎,风是无坚不摧的,可现在这一刻,林奇强硬的外壳里泄露出了动摇,那种动摇并不会让钟宴斋联想到软弱,而是真实,真实的林奇。

钟宴斋低头虔诚地像拜佛一样地亲了亲林奇的眉心,温暖的嘴唇贴着林奇水汽蒙蒙的眉心,低声道:“在我面前,你可以说实话。”

林奇忽然觉得眼睛有点涩。

浴缸里无波动的水仿佛让他回到了实验室的培养皿里,他没有母亲,那种血脉相连毫无保留的爱他从未真正得到过,也许他扮演的角色有母亲,有父亲,他也能短暂地从小世界里获得片刻的那样的爱,可那都不够,不足以支撑。

人在面对痛苦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想叫自己的母亲。

林奇没有,他不知道该叫谁。

他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时间与自由,换取与另一个世界的人相爱相守的权利,这样巨大的选择,他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去倾诉。

即使是‘他’也不行,因为‘他’永远也会不知道。

钟宴斋抱紧了林奇,从他的头顶一直抚摸到脖子,来回地抚摸,林奇的泪水滚落在他的胸膛,那种热度让钟宴斋刺心一样的酸疼。

林奇靠在钟宴斋肩膀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哭完,他就不好意思了,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嗡声嗡气道:“对不起。”

钟宴斋揉了他的短发,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平淡道:“人世无常,生死天定,如果真的有的选,我选择和你一起死在赛场上。”

林奇猛地抬头,眼睛红肿,“你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