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因安静聆听着,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的话。日本的文化特点决定了他们的极端性,那片狭长的土地上恶之花与善之花交错生长,他看着闻骋,沉默地、擅自用眼睛询问:我算是哪一种?
闻骋滔滔不绝,纪时因就只负责听,既羡慕又畏惧。他从出生至今,就从未离开过a市。他不是走不出舒适区——他从来没有过舒适区。但他困顿于命运,脚下这片土地是他赖以生存的根基。
闻骋很友善温柔,所以他遇到的人走过的地方也这样待他,但纪时因不是,他只是一个无聊的高中语文老师。其他地方与这里比起来,区别也不过是哪个更加令人坐立难安。
哪怕他去过再多所有地方,陌生的土地也都会将他遗忘。
闻骋的会考在五月结束,他的暑假也就此提前开始。纪时因数着日子等那天到来,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时间却不会因为他的心情好坏而放慢。闻骋提前交卷半小时,出来拨了他的电话。纪时因先是吓了一跳,以为闻骋发生什么意外被监考轰了出来。在反应过来之后,他又开始坐立不安。
他等待着诀别的钟声,闻骋却难得支吾地说:“纪老师,我想邀请你一起看电影。”
纪时因杵在原地,仿佛听到心脏即将跃出胸膛。
他总安慰自己某一时刻就是结束,然而从来不曾细究自己到底是否期盼着一场落寞的落幕。
也许闻骋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时候是结束,什么时候是开始。不过是他自己胡思乱想,都当不得真。
然后他听到仿佛是自己的声音说,“好。”
闻骋的电影不是指电影院。他觊觎纪时因家里的电视很久了,夜晚关上灯就能当作家庭影院。闻骋买了热可可和自己喜欢的垃圾食品,甚至还有一瓶起泡酒,然后开开心心赶到纪时因家。
闻骋的硬盘里有不少影片,他好像格外喜欢文艺和科幻类,毕竟骨子里是一个细腻的男孩。闻骋一边捣鼓他自带的数据线一边兴致勃勃地推荐:“这部我特别喜欢,很治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