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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深夜零点,手表发出极轻的一声细响,陆辰风习惯性质问自己为什么就这样把昨天浪费掉了,然后又在崭新的一天中下定决心,不能再继续虚度,一定要振作起来摒弃掉过去的失败,全力以赴。

但今天总会变成昨天。

陆辰风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竟这么不堪一击。不过是失去了一段最为看重的友谊、弄砸了奋斗八年才创立的珠宝品牌、丢了拼命谈拢的生意、关掉了工作室而已。

“不过”吗?陆辰风拧着眉毛把脑袋埋在臂弯中,悄悄抱紧,难受地咬合牙关——这好像是他人生的全部了吧。

亦如往常一样,再次揣着失落感入眠,半睡半醒,直到终于沉浸梦境,他才勉强重拾内心的平静。

晨光熹微,当遥远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时,陆辰风醒了。待视野逐寸清晰,他先是适应了几分钟就住客栈的陌生,仔细回忆一遍怎么来的大理,再瞄一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五点十三分。

他慢慢坐直身子,掀起被角,迟滞地迈下床。推开阳台门,满身的热度撞上洱海三月底冰凉的气温,陆辰风猛地冻出个哆嗦。

披一件外套,手掌撑住栏杆,左侧沿岸依稀亮着几团灯火,陆辰风隐约能听到稀稀寥寥的玩闹声,认真分辨,其中还掺杂着一曲少数民族的歌谣。

唱词是什么,陆辰风听不清,只觉得曲调宛转悠扬,空灵绵长,能安心神。

一只海鸥停驻在他身侧,立在栏杆上歪着脖颈,用红尖嘴梳理自己的羽毛。它不怕人似的,往陆辰风手边移动一步,低头啄啄羽翼,警惕地再跨一步,再啄,模样十足的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