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使他们都足够自私,或许宁愿永远也不要知道。
接下来的话就不必他讲了。湛明珩与她青梅竹马一道长大,无须他开口替她解释,这个人一样能明白她的踌躇,她的两难,她的隐瞒,她的苦心。
湛明珩闭上双目,紧蹙眉头沉默良久,好似在竭力隐忍什么,最终淡淡道:“顾照庭,多谢你,恕不远送了。”说罢睁了眼霍然起身,绕过他大步朝外走去,行止间带起一阵焦躁难安的风。
顾池生停滞原地,回头看了一眼他去的方向,忽然想,幸好啊。
幸好这个人是湛明珩,是视她如命的湛明珩。
湛明珩走得太快了,一路搡开了数十几名挡路的宫人,急急闯进寝殿去。绕过几盏屏风后就见纳兰峥似乎挥退了下人,正独自抱膝侧躺在榻子上,背向外蜷在床角。听见身后动静,她好像晓得是谁来了,慌忙爬起。
他顿在那处傻站了许久,像要将眼前的人与十五年前溺水亡故的公仪珠连在一道瞧。
纳兰峥见他这般神情,也不知他气消了没,挤出一个笑来:“你忙完了吗?”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可他不瞎,瞧得见她双目红肿,必是方才狠狠哭过一场。
他顿时忍不住了,大步上前在床沿坐下,将她一把搂进了怀里,用力得像要将她揉碎一般,双手不可遏止地颤抖着,嘴里却一句话不说。
纳兰峥忽然记起,当年松山寺里,他翻山越岭寻见她,似乎也是这个模样。像在害怕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