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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当真。”湛明珩心知此情此景已避无可避,只得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当然,省去了具体情状。

纳兰远一面听一面讶异瞠目,消化了半晌才问:“除此情非得已之际,可还有旁的?”

湛明珩忙摇头:“绝没有了。”他非是敢做不敢当。虽彼时的确曾与纳兰峥戏言,望她此后多来几回,却是后来军营里头练兵着实太折腾人,她日日疲乏至极,他根本没忍得下心,皆是自个儿强压了下去,故而当真只那一遭。

纳兰远终于稍稍和缓了脸色。

站在他跟前的是小辈不错,却也是大穆未来的天子,与他隔着君臣的界限。他如此怒发冲冠兴师问罪已是僭越,本就不能当真拿湛明珩如何。可如今这孩子竟连中药这等丢脸面的事都清楚道来,而非寻了旁的借口,足可见出对纳兰家的重视。

尽管如此做法仍叫他替小女儿觉得委屈,却到底不似起头那般冒火了。

他尚且无从得知两个孩子这一路究竟是如何跋涉而来,听闻这等险事,一腔愤怒也多化作了心疼。一个尚未及笄,一个不至弱冠,多少九死一生,多少艰难坎坷……罢了,罢了!

湛明珩的确是顾念纳兰峥,也知纳兰远非是恃宠而骄的臣子,才不气不恼,耐性说这些的。眼见他气消一些,便亲自斟茶与他,请他落了座。

俩人尴尬对坐一会儿,好歹松快了,和和气气谈了起来。听纳兰远问起此前一路情状,湛明珩也俱都仔细作答,后又出言和他商议与纳兰峥的婚期。

皇太孙的婚仪,实则纳兰远是未有资格决定期日的,就连湛明珩自个儿也没法全然拿主意,至多不过从礼部拿来的几个选择里头挑拣一个顺意的。故纳兰远也晓得,他此番算是给足了自个儿面子。

纳兰远从单子上列出的几个吉日里择了正月十六。湛明珩毫无异议,当下执笔圈了,命人将单子即刻送往礼部。

待诸事商榷完毕,纳兰远提了最后一个请求:“殿下方才说要致歉,却是不必了,既婚期已近,臣恳请殿下这段时日莫再与小女碰面。军营里头的事,殿下虽未与外详说,却免不得有人回过头来细品,要对小女所遇浮想联翩,以至闲言碎语。臣希望殿下能够顾念小女,叫她莫再受那等委屈。”

湛明珩闻言垂了垂眼,很快便答:“既是为她好的,国公爷说如何便如何。还有一桩事,您方才提及她对身边丫鬟颇是防备,我想了想,许是桃华居的下人皆在此前被遣散,如今重又安了一批生面孔,她一时不习惯的缘故。且因此前被人于闺房掳走,如今难免留有害怕,下意识小心谨慎些。我这边有名伺候过她的丫鬟叫‘岫玉’,倒可免她提心吊胆。此外,为吸取教训,还得有个贴身护卫她的人才好。我已命锦衣卫破格录用了一名原皇祖父身边的女子暗卫,此人决计可信,便与岫玉一道去桃华居当差,您看如何?”

第94章 美人在怀

耳听得他言谈间对峥姐儿了如指掌, 且处处关照, 细致有加, 纳兰远初起的怒火已然消散得差不多了。

实则他起头生气,不全是因这番误会。他虽多年来对此桩亲事多有思量准备,却是后来人在北域御敌, 皇家一声招呼没打地就赐了婚,难免叫他有些不舒坦。如此也便罢了, 等他鬼门关前打个来回,凯旋归京后, 竟听满朝皆在传峥姐儿美色误国的风言风语,再过不久, 又得知那桩假死的消息。

接二连三地,为人父者当真痛心冒火。虽湛明珩自个儿也是吃尽苦头,但纳兰远以为,他就是该担这责的。如今瞧他一来敢做敢当,二来也对峥姐儿呵护备至, 甚至甘愿放低身段,才算稍稍宽了心。

回府后得胡氏与谢氏询问, 纳兰远自不会将未来女婿的丑事拿给妇人们嚼舌根,主动替湛明珩寻了个借口,只说误会一场,不过是峥姐儿替他清洗过贴身衣物的关系。

胡氏与谢氏也跟着松了口气。

纳兰峥对此事从头至尾不知情。见凤嬷嬷领着岫玉与一名叫“井砚”的女护卫一道随父亲回了府,说是皇长孙的意思,只道他二人一块在忙公务, 故而顺便安排了这些人一路。

她也的的确确感到了些许古怪。譬如此前军营里头,她与湛明珩皆是自个儿洗自个儿的衣裳,却不知为何竟被祖母误会她替他忙碌操持了。只是凤嬷嬷一回府便教她这个那个的,叫她忙得脚不点地,压根没时辰思量这些细枝末节。

大半月后就是纳采问名礼。虽说三法司尚未将谋逆大案清查彻底,但湛明珩临危救国,冤情已然洗刷,故而恢复了太孙身份,一切典礼皆照皇太子的规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