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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糕点不仅内里香甜爽口,且还精致貌美,色泽雪白,柔软细腻,云戎书院的学生瞧见了都争着想尝。

纳兰嵘自个儿为人低调,却自幼以姐姐为傲,因而很是朝旁人炫耀了一番。食盒里头笼统八个芸豆卷,一下涌来了好几位公子哥,可怜皇太孙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伸出手去时,那里头已精光了。

纳兰嵘倒想将手中仅剩的那块让给他,他却嫌弃旁人拿手碰过的吃食,愤然拂袖走了。又听那些个公子哥将这芸豆卷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似的好吃,更是气得铁青了脸。

彼时不知哪家公子哥赞了一句:“纳兰小姐日后嫁了人,主中馈必是极佳的。”

湛明珩就冷哼一声接上:“她用不着!”

未及那少年反应过来,便有另一人提醒道:“傻了吧,你见过太孙妃主中馈的?那皇宫里的御厨可干什么吃的?”

纳兰峥光猜便知湛明珩得多生气,想了想就与弟弟说:“宫宴并非能饱腹的场合,尤其他是主人家,更吃不了多少东西了。这样,明日我起个早,做些点心,你替我拎个八宝盒去宫里头。”

纳兰嵘闻言竟比明日将要吃到点心的那人还高兴:“姐姐放心,嵘儿一定原封不动将八宝盒好好交到太孙手里!”

她剜他一眼:“谁说要你交给他了?你就拿着八宝盒往他面前晃悠一圈,他若眼馋了,你便拼死不给,待他动手抢了再松口!”

……

唯“姐”是从的纳兰嵘自然照做,待翌日宫宴一了便兴致勃勃奔回桃华居。

晚宴为家宴,皇室以外子弟未有资格入席,因而纳兰嵘等只走了个午宴,可单是如此,便够叫他与姐姐说上大半个时辰的话了。

他往姐姐跟前一站,小手一背,就差打起副快板来,从太孙一身衮冕潇洒入席讲起,讲得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纳兰峥是晓得的,她这弟弟早便被太孙“收服”了,若是个女孩想来也该成为湛明珩众多仰慕者里头的一个。她只是有些不可思议地,发现原来弟弟还有说书的潜质。

可惜又是个瞎不正经的天赋!

“姐姐,你是没瞧见姚元青那模样,就差将下巴磕到了汤水里!太孙还特意出言关照,问他席间酒水膳食是否合胃口,他哪里还有胃口的,脸都白成那席上的面皮了!回头不遭晋国公一通鞭打就算走运的了!”

纳兰峥笑笑,心道湛明珩不可谓不黑心,当然,姚元青是该的。前头松山寺那桩事,起先作妖的可不正是他与那张管事。

他这心黑得很合她意。

纳兰嵘又说旁人:“不过,我瞧倒也非人人都有那般大反应的。”

她点点头:“自然。书院里头并非皆如姚元青那般的纨绔,这些年总有些经了旁门左道得到风声的,实则不是人人都被蒙在鼓里。只是那些人聪明,知道却装作不知。”

“如此说来,既是有人及早瞧出了真相,太孙假作明三意义何在呢?”

她想了想,不答反问:“嵘儿,你可知我朝政局动荡的症结何在?”

“嵘儿不知。”

纳兰峥就用浅显的话与他解释:“症结在‘武’,或者说,在我们这些公侯伯世家。太祖皇以武力征服前朝,自然当以前朝为鉴,谨防我朝成了下一个前朝。当年为打江山,太祖皇赐予我们的祖辈无限荣光,不仅封爵赐赏,甚至将实打实的兵权都交到了祖辈们的手中。如此,江山是打下来了,可兵权易付不易收,不能不说留下了无穷后患。公侯伯世家林立,一代代承袭下来,其中的变数太多了。陛下自登基以来便致力于整治这些,却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成就,这担子最终还得落在太孙肩上。太孙本非去书院念书的,那些东西他一样也用不着学,因早便融会贯通……你可明白?”

纳兰嵘细想一番道:“嵘儿明白了。太祖皇设立云戎书院并非仅仅培养武将能人,陛下叫太孙去念书亦非闹着玩。书院里的学生将来都得承袭爵位,太孙及早与咱们往来,便及早摸清了咱们的底细——能力、心性、乃至家族背景。哪怕太孙的身份被发现了,那也是有好处的,太孙可因此知晓,哪些人是心有城府的,哪些人是在宫里头暗中培植安插了势力的。至于诸如姚元青之流,将来注定没有好果子吃。”

纳兰峥点点头赞赏道:“说的不错。”她讲道理讲乏了,便问弟弟,“不说这些了,倒是那交待你的八宝盒如何了?”

纳兰嵘就笑起来:“姐姐,你不晓得,那席间的精致吃食太孙一样没碰,光捧着你的八宝盒了,完了连空盒都不肯还我,非说咱们国公府小气,连这破玩意都要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