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咙干涩,出口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可就是这样细弱至极的响动,却叫立在三十丈开外草坡上的人霍然回首。
她尚且绝望着,忽听哪里风声一紧,一支势头凌厉的箭刹那破空而至,“哧”一下不偏不倚射中了那只盘旋在她身侧的狼。
滚烫又粘稠的汁液洒了她一脸,叫她直欲作呕,她却近乎欣喜地落了下泪来。
没有别人了。
这样黑的天,这样远的距离,这样一支救了她性命的箭,这样一个出现在此地的人,除了湛明珩,再没有别人了。
兴许是穷途末路才见希望,她忽然有了气力,一面拿已然残破褴褛的衣袖去揩溅上了脸颊的狼血,一面从泥沟里爬了起来,只是方才爬了一半,还未能稳好身形便被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冲劲撞得整个人大力一歪。
这一歪却没跌倒,她傻坐在泥地里愣了好大一愣,才惊觉自己是被人抱住了。
身前的人屈着腿,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肩窝,润湿的发贴着她的脸颊,素来滚烫的手竟是凉得厉害,几乎要将她冻着了。
她闻见一股十分熟悉的龙涎香气,其中似乎还混杂了雨水、青草、泥巴的味道。认出了这个人是谁后,她忽然无法抑制地哭了起来,一面还记得喊话:“湛明珩你……你怎么才来啊!”
抱着她的那双手蓦然一僵,松松垮垮悬在了那里。
纳兰峥却丝毫未察觉自己说了句如何剜人心窝子的话,见他不作声,自顾自哭得更厉害了,呜呜咽咽道:“悬崖太高了……山洞里还有老鼠……藤条上都是倒刺,我疼得险些没踩稳石头……你再晚一些来好了,再晚一些就能晓得一只狼究竟能吃我几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