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泽侧着身子,缩在座位里,头勾着靠在车窗上,后脖颈弯着,颈骨显眼。
“小泽?”
“嗯?”元泽回过神,皱眉看他。
“你给林千星打了电话没?”吕清风又问一遍。
“打了,”元泽又靠回去,“他没接。”
打了无数遍。刚靠墙坐在地上的时候,机械地按着重拨键,一遍又一遍的,林千星都没有接,元泽害怕,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小泽,把座椅调平睡会儿,”吕清风说,“不要多想,吉人自有天相。”
“你怎么开这么慢?”元泽闭上眼睛,睫毛根一片潮湿,“快点啊,没时间了。”
吕清风加了油门,车早就已经超速了,元泽感觉不到。吕清风除了电话这件事之外,其余的不敢多问,此时此刻的元泽看上去是那么脆弱,脆弱地像一片透明的蝉翼,稍稍一碰就会碎掉。
两小时后,他们到了目的地,车停在省道边儿上,元泽和吕清风跑下车,呆住了。
省道紧邻一大片稻田,8月底正是收割的季节,田里的水已经被放干,露出龟裂的黄色土地和一茬一茬枯黄的水稻根子。
再过去,越过7、8米高的路基和绿色金属护栏,就是高速公路。
路面上翻着两辆大巴,一辆横在路中间,一辆紧挨着路边,黑色书包、草绿色的军鞋、迷彩军帽散落一地。正对着高速路边的护栏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另外一辆大巴车侧翻在稻田里
还有躺在地上的、稻田里的,被甩出来的、被重物压着的,活着或不再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