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子言给他的那张卡里的钱都留在了医院,他自己身上剩的只有这几年在小餐厅上班断断续续攒的钱,数目不多,其中大部分也还是交去了医院。这些钱不够在外面餐厅吃几顿的,点外送也不是长久之计,便只能自己尝试做饭解决餐食问题。
在他至今留存的记忆里,他鲜少会自己动手做一顿饭出来。
他对衣食都只有极低的需求,从福利院出来之后无论是在醉色还是在那个小餐厅,都会有员工餐,说不上多美味营养,但足以果腹。
深秋的天气逐渐转凉了,风从衣领钻进脖颈时在皮肤上撩起一串的颤栗,让柯迟下意识拉了拉外套衣领,遮住小半张脸,只露出形状漂亮的眼睛和挺翘的鼻梁。
他在果蔬区有些茫然地转了一圈,只试探地挑了几个番茄和马铃薯,学着旁边推着小车、衣饰雍容的阿姨的模样将已经洗净用保鲜膜包装好的菜放进篮子里。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喜好的菜样,便按着搜索来的新手食谱又挑了几个鸡蛋和两株小白菜便去了收银台。
等回了公寓、将菜都放进冰箱才发现厨房里除了未开封的厨具碗具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就连油也只有一小瓶,想来是之前公司派人来清洁房间的时候顺手备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只能将中午放进冰箱里的饭菜再拿出来热一热权作晚餐。
柯迟心下叹了口气,叹自己的一无是处,在一尘不染的崭新厨房里又转了一圈,用纸笔记下了准备第二天要去购置的东西。等一切收拾好,又将换下的衣物和成子言早上扔在洗衣篓里的外套都洗好晾去阳台之后也才不过七点。
这是他这两三年来第一个不必扬着笑容使尽浑身解数去讨好alpha、不必在炫目灯光下灌酒灌到胃疼的安宁夜晚。
可他站在明净的落地窗前,拂开纱帘在一片黑暗里看窗外的万家灯火时却突然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茫然和空落。
他从一开始就是被抛弃在人世间的,如今也仍然如此,他的存在从来就不被期待,也没有什么意义。
柯迟怔怔地望着对面楼里某一处的灯光,许是发高烧的后遗症还在,深沉的夜色轻易地就叫他撒了癔症。
随着“啪嗒”一声响,暖黄的灯光盈满屋内每个角落,在暗夜里滋生的憧憧黑影也被驱散,alpha低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怎么不开灯?”
柯迟猛地转回身,像是受了惊吓似的,瞳孔微缩,聚不上焦的眸子也缓缓将视线落到了门口的方向,和成子言朝他投来的目光交汇。
成子言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见他面色苍白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反手关上门几步跨到他面前,仔细看了看他:“发生什么了?”
柯迟回过神,眼睫颤了颤,垂下目光落在他攥着自己手腕的手上,将自己偶然外泄的情绪都悄无声息地收敛起来,缓缓摇了摇头,不欲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没事——您怎么来了?”
成子言又暗暗打量他片刻,见他又恢复了寻常的神情便只好将疑问咽了回去,顺着他的话回答:“我易感期快到了,不方便回家里,后面应该会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这话倒不是借口,一方面是成子言不放心柯迟一个人待在这边,一方面的确是他自己的易感期快到了,总不能待在家里朝他妈发脾气,到时候挨骂的还是他。
柯迟安静地听着,点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以他和成子言的信息素契合度来看,他的信息素非但不能安抚成子言即将到来的易感期,反而会起反作用,可oga要安抚alpha易感期的躁郁不只有信息素这一种方法。
他想了想,再抬眼同成子言对视时却是轻轻露出一个极漂亮的笑,略微踮起脚抬手勾住了成子言的脖颈,扬首在他喉结上轻轻吻了一下,声音低了些:“那……是要做吗?”
第26章 易感期【一更】
成子言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沉了下去,抬手拽下他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却也收了力度不至于让人觉得疼,毫不犹豫地拉开了两人间被柯迟单方面拉近的身体距离,话里能听出一点气恼:“我过来不是为了这个。”
柯迟抿了抿唇,滑开了视线不敢同他对视,维持着讨好似的笑容正欲开口的时候便听到成子言皱着眉的一句:“不许放诱导性信息素糊弄我。”
柯迟脸上的笑容一滞,悄悄将后颈即将被他自己强行逼出的信息素敛了回去,腺体处隐约泛滥开的疼意便消了。
不必忍着剧烈疼痛强行使用信息素来引诱面前的alpha动情、也不必谄媚卖笑的包养交易当然是桩好买卖,可对象却是成子言,柯迟心里说不出这是好或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