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一侧的内,皇后跪坐在靠窗的地席之上,袖口晚起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手臂,纤纤玉手正摆弄着一套茶具,茶壶之中茶香氤氲,一旁摆放着几碟精致的糕点,显然已经算好了房俊抵达的时间,事先沏好了茶水。
房俊换鞋之后大步入内,躬身施礼。
皇后笑着摆一摆手,声音柔和悦耳:“都是自家人,私底下相见何须这般多礼?茶水正好,二郎快快入座。”
房俊这才注意到此刻殿内居然一个内侍、宫女也无,居然就他们两人,并不大的偏殿显得有些空旷……
不过他自是不会怀疑皇后给他来一出“钓鱼执法”,大喊两声救命然后殿后冲出一群刀斧手……出言谢过,然后上前跪坐在茶几对面,神态大方、气度沉稳,并未有与皇后孤男寡女私下见面而有所尴尬、局促。
皇后让他到这里来,显然李承乾是知晓的,不会生出误会。
虽然作为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与一个年轻力壮的外臣这般独处一室,于礼不合,很容易生出不必要的嫌疑,这皇宫大内虽然是天底下最尊贵之处,却也至阴至暗,五步一毒、十步一杀,稍有疏忽便能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弊端荡漾着微微的香气,也不知是茶香还是什么,房俊喝了一口茶水,品了品,确定不是茶香,问道:“不知皇后相召,有何懿旨?”
皇后执壶给房俊斟茶,纤纤玉手白皙如雪,隐隐可见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微嗔着道:“都说了一家人不必多礼,还说什么‘懿旨’?就只是跟你聊聊。”
房俊不知说什么。
聊聊?
咱俩有什么好聊的……
沏完茶水,皇后放下茶壶,轻叹一声,幽幽道:“虽然陛下这件事做得有些不大妥当,但你也要多多体谅,他毕竟是皇帝……若是易地而处,你又当如何处置?”
房俊:“……”
你是皇后啊,居然当着另外一个男人的面问一句“你若是皇帝又当如何”……
皇后此言出口未觉如何,但见到房俊愣神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俏脸染霞,有些慌乱,忙道:“我只是说你若是皇帝在这件事上如何处置,可不是说你当了皇帝要如何……别乱想!”
房俊无奈:“臣没乱想,但似乎……皇后您乱想了?”
皇后心里砰的一跳,红着脸瞪眼看着房俊,想要呵斥一句,但脸上神色只见娇羞、窘迫,却并无多少杀伤力。
两人目光短暂相触,皇后赶紧挪开目光,纤手拢了一下鬓角发丝,强自镇定:“陛下虽然说要打掉长乐的孩子,但只不过是说说狠话而已,定然不会施行……”
话说一半,忽觉不妥,怎地将这件事说出去了?
之前还曾对长乐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让房俊知晓此事,否则必生波折,结果自己窘迫慌乱之下却说漏了嘴……
惊惶之下抬头去看,果然房俊一张肌肤略黑但英气俊朗的面容上一片寒霜,嘴唇微微抿起,刀锋也似的眉毛之下一双眼眸寒光闪闪,虽然并未勃然大怒,却气势凛然、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