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旖旎无限,不过苏雪崇一无所知,他按照平时的习惯出了门,来到林荫小路的长椅上画画,这里安静凉快,他喜欢在这速写,偶尔有人经过,他扫几眼路人的特点,把它刻在脑中,笔下迅速打形,来训练自己的观察力。
不过近来那些作业本的反面画的少有路人,大多是几位室友。有些画面也是很久以前的了,却还是清晰如昨日。
温柔的风轻轻给画纸翻页,简单的线条一张一张复刻当初的回忆。
池昭童偷偷地对人家的午饭做坏事,紧张得东张西望。天台上的少年甜笑着递过来一袋廉价的面包,当时饿肚子的苏雪崇,把面包的牌子记得尤其深刻。
更早一点的还有他表哥,尤陆宇初中的时候第一次去他家,所有人都在陪养父母生的妹妹玩,只有他给自己递来一双棉拖鞋,那双拖鞋上面印着可爱的小鹿图案,被他完整地画在纸上。
苏雪崇看到曲凡心用诚挚的眼神邀请自己吃饭,陪他一块省钱,收集代金券买牙刷,把喝完的饮料瓶攒着卖给大妈,卖了三块,买了瓶冰红茶又中了再来一瓶,他高兴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
苏雪崇想起尤陆宇说过这么句话,他这种人,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人,其实是最喜欢热闹,最珍惜感情的人。
也许。
正是因为没有体会过什么真挚的爱意,所以才要加倍珍惜身边的人,为了不失去,他什么都做的出来,他是孤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甚至想过杀人。
总觉得用法律惩罚那个人渣力度还不够,怎么都不够,他所偿还的,根本不能和他加诸给别人的伤害划等号。
爱笑的人眼里的光彩生生的被磨没了,干干净净的十八岁人生被涂上黑色,怎么还?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形垃圾怎么还呢?
那天在曲凡心家里,苏雪崇抽出袖中的寿司刀比着叶凯的脖子,刀刃切开了皮肤,只差一点割破他的大动脉,他就能喷出几米高的污血,挣扎着停止呼吸,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苏雪崇的眸中闪着阴鸷的寒光,仿佛资深的刽子手,他不害怕,不胆怯,这样的手法已经在脑内演习成千上百次,甚至尸体的处理方式,他也已经想好。
还欲施力时,他的手被尤陆宇紧紧攥住,刀尖刺进了他的掌心他却无动于衷,沉着脸无比严肃,“虽然我也很想割进去,但是你记住,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小雪,我不想连你也搭进去。”
苏雪崇冷声道:“我不会。”
尤陆宇厉声呵斥:“你什么不会?你以为你自己很严谨吗?你要是真有周密的计划,怎么会被我发现买绞肉机的小票?”
他们二人僵持对峙,对话中透露的信息把叶凯吓得屁滚尿流,他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这两个学生是真的想杀了他,切断他的肢体,拆了他的骨头和肉,扔进绞肉机!
他已经流了好多血,眼前眩晕,用最后一丝神智和力气给自己叫了救护车和报警,说起来也讽刺,一个违法施暴者在自身权益受到侵害时,居然也会选择求助于警察。
警察询问着他的地址和情况,他几乎说不出话,声带残破地呼喘,奋力想说出“有人要杀我”这几个字,可他刚刚吐出一个音节,池昭童眼疾手快地夺过电话,把人踩在脚下,狠狠碾压。
他脚下的力气加大,把叶凯踩得吐出一滩秽物,面上却做出惊恐神色,带着哭腔的可怜呐喊传了过去,“警察叔叔!救命!有人要强/奸我!他要强/奸我!我不小心划破了他的喉咙!我不是故意的啊,他拿刀要杀了我!他要杀我!你们快来救救我啊!!!”
38
那天的事情,只有曲凡心不知道,他浑浑噩噩的,精神状态不佳,看见什么没看见什么都像做梦一般模糊,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出现在公园,和几个室友荡秋千,倒是意外地安心。
这种安心的状态持续下来,曲凡心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他们在校门口等了十几分钟,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只差苏雪崇没来了。
曲凡心给他打了个电话,刚拨出就看见科技楼后身的人影,苏雪崇迈着长腿走来,停在他面前,“走吧。”
一行人去了家自助烤肉餐厅,随意地闲聊着,尤陆宇问池昭童是不是下星期运动会要长跑,池昭童嗯了一声,又朝曲凡心瞥了一眼,他立马夹过一块肉给人家,“有我陪你呢,大不了我背你跑,行不行啊?”
“嗯~行吧~”
“嘿,你还挺勉强,怎么,不乐意啊?”
“我是怕你身体吃不消,你看你今天在中间腰抖的,叫声都劈叉了,这么虚能行么。”
尤陆宇抿着嘴憋不住笑意,曲凡心拿寿司堵上他的嘴,“快闭上吧,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