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被他弄得一塌糊涂,贺天耀说:“你不是说硬着尿不出来?”
关祁爽得魂儿都没了,呻吟的尾音也飘散了,他闭着眼,根本没听见贺天耀。
到两人洗过澡,躺到卧室闲聊,还是贺天耀在说,他将将给个耳朵。这是他最放松的时刻,他一点脑筋也不想动,浑身酥软。
贺天耀非要他动,脚跟磕磕他的小腿,说:“别总听我,也说说你。”
“我有什么好说?”关祁懒懒地看他一眼,那意思我整个人就在这儿摆着,你不是看见了。
“说点儿我看不见的。”
“我就是一穷学生,没见过什么世面,家在农村,有妈没爸,平常就是上课,有奖学金挣奖学金,没奖学金就找兼职,没谁可靠,想要什么都得自己想辙。”
一串话说完,他又看了贺天耀一眼,那意思你就想听这个?这有什么好听,我说着都嫌无聊,你听着不无聊?他没有把第一天进贺家门就告诉贺炤的话告诉贺天耀,那句半真半假的玩笑。
严格说,关祁不能算是偷情的产物,因为偷情总占个“偷”字,人尽皆知的事不能叫“偷”。他那个不是亲爸的爸其实对他不错,从来没有虐待过他。那是个老实人,老实人总要受窝囊,窝囊到满村的闲话都引不起他对关祁娘儿俩动粗,连一声粗嗓都没亮过。
关祁小时候不懂,长大些懂了,从那些难听话里听懂的。村里人说他爸不下种子,荒着他妈那块地不是长久的事,早晚,他自己不干,能没闲人替他开荒吗?实际他不也吃亏,到收成的时候不还是他落便宜?那果儿里外里是结在他家地里……
父亲走得早,在关祁仅有的零碎记忆里,父亲和母亲从没有红过脸,没有闹过别扭。这么个老实男人,在自己老婆面前都窝里窝囊,更别提对其他人了。他过惯了窝囊日子,还能咂摸出滋味来,你说他得多窝囊?
直到现在,关祁也不懂他爸为什么要受这些窝囊,但他愿意把这想成是他爸舍不得,舍不得对他们娘儿俩不好,就因为那个又重又轻、又雅又俗的字。
中学时他曾问过母亲,会不会再给他找个爸,他从此就不姓关了。母亲说他胡说,说她已经是嫁人的人了,哪能再嫁人。关祁越加不懂了,父母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啊?后来他也懒得懂了,情这东西太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