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冬听到动静,哼唧了两下醒了:“回来了?”
沈拙清“嗯”了一声,扔过去一瓶消毒水:“咱消毒水用完了,我出去买了一点。你用不用出去买点东西备着?”
“p事儿一堆。”刘冬撇了撇嘴,掀开被子说:“林泉搁校医院那小日子可比我们爽多了,日夜用紫光灯照着,还有人递饭进去,喝水只喝鲜橙多。哪像我们苦哈哈,还得扫除。”
“咱宿舍楼下在发汤药。”沈拙清仍旧认为“非典型时期”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提醒道,“你闲着可以去领一点。”
刘冬自然是嫌它又难闻又没用的,第二天就完全忘了封校的事儿,嚷嚷着乐队要排练,直接被保安架了回宿舍。
所幸刘父买了个台式电脑,刘冬也不至于太无聊,搁宿舍翻着bbs。
他和林泉的八卦着实在bbs上沸腾了一阵子,但被记了大过后,口风就被通报沈拙清的事情盖了过去。如今屠版的,是x校高危疑似病例增加,和隔壁学院请所有留校同学吃麦当劳。
“靠,隔壁学院就是有钱。”刘冬不禁咋舌,说着把消毒水直接泼在了地上,溅得到处都是。
哪有这样扫除的?沈拙清一边摇头,一边打开笔记本抄短信。
他还是在用那个只能存八条中文短信的手机,因此,记录往上滑一下就没了,最上面一条,是在前天发的。
虽然李方潜忙起实勘经常许久不看手机,几乎全是沈拙清一个人自说自话,报备b大一草一木。但沈拙清依旧舍不得看这些记录清零,总爱在笔记本上留下这些痕迹。
“别抄了!发八百条也不见得回一条,累不累啊。”刘冬把拖把扔给沈拙清,嘴上每个把门儿,“喜欢就追着去,不喜欢就分开,哪有谈恋爱谈成你们这样的?”
是啊,哪有谈恋爱谈成这样的?
如果不是偶尔会收到爱的回音,沈拙清都快忘了,当初坚决只离不分的信念从何而来。沈拙清悻悻道,果然只有林泉忍得了刘冬这张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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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方潜看到这条短信时已经是深夜。刚回到窑洞躺下,整个人都快累散架了。同组的人在身边很快就睡着,他只得踮着脚跑到洞口,回拨了个电话。
阮琳琳在得知沈拙清没再“纠缠”来n市后,开始张罗着让李方潜去医院、相亲。刚去n大那会,几乎每个月都会找来一个女孩子来实验室和他吃饭。不堪其扰的李方潜干脆申请了跟组实勘,一呆就是半年。
沈拙清那边只响了一声就立马接起来,仿佛守在手机旁边等了许久一样。李方潜轻轻笑着,问他怎么还不睡,理所当然地等到一个“等你”的答案。
“你那边怎么样?”李方潜交代完自己近几天的工作,紧张起b市的情况。虽然他很久没法上网看新闻,但出来前,隐约听说非典已经蔓延到b市。
“封校了,挺无聊的。”沈拙清那边似又出现架子鼓的声音,但比原来收敛许多,至少能让李方潜听清沈拙清的话,“正好,可以准备准备毕业。”
李方潜听到这话就沉默了。长久以来,这件事就像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天堑。沈拙清毕业后怎么办?虽然已经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但这一天越来越近时,李方潜仍旧忍不住心慌。
若是像从前一般,抱着必将在n市相聚的念头,那接下来的日子都不至于如此难熬;可如今,两个人在两个家庭之间选择了缓兵,遂他们的意,分开两地,意味着度过后这一年后是又一轮漫长不可知的分离岁月。
“拙清”李方潜犹豫着要不要劝他再试一试n大。毕竟,经过快一年的劝说和调节,再提起重聚,阮琳琳和王霞或许能接受了一些?
“去b市的t艺术学院,已经定了,答辩完就能入职。”沈拙清似乎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一股脑把毕业后的安排都倒了出来,“待遇还不错,分的房离学校就半小时路,我爸妈都很喜欢,已经提前准备搬家了。”
只是,像在期待什么似的,在签字时,沈拙清放弃了对日后发展可能更有利的长期合同,只签了五年。
李方潜点点头,突然想起这是在打电话,对方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在心里笑着自己蠢,嘴上“嗯”了一声,说挺好的,便岔开了话题。
有关分别,他们总是心照不宣。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李方潜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便挂了电话。忙音响起的那一瞬间,李方潜的意识突然被切断了,眼前出现那个在剧院门口跳跃的少年,望向舞台时,能用热情点燃夜空。
t院啊不是想象中你会去的名校,但以你的能力,去了应该也是顶高的待遇。那就祝你在任何地方,都能继续闪闪发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