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防备的陈温行一愣,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宋永寿突然这么问,可他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宋永寿像是知道自己先前失言了一样,忙接着他之前讲的接下去说道:“从你出现在唐嵘身边之后,唐艻就找到了他的弱点。”
“那段时间他们两父子就是互相给对方下绊子,但是当时的唐艻怎么说也是唐家的掌权人,唐嵘掰不过他。”
“后来,徐家做的一些腌臜事牵连到唐家,如果这时候唐艻和徐家撇开关系,我们就是受到牵连,也不会太严重。”宋永寿脸上的笑容不复一开始的轻松,那笑意里头似乎透露了些冷意,“可是,唐艻为了让唐嵘能痛不欲生,他就从你,也就是陈家下手了。”
陈温行听到这,脑海里突然“嗡”了一声,那一瞬间,他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双眼发直地看着宋永寿的嘴巴张张合合,却是什么声音都没听到,脑海里响起了他最后一通打电话回家时候,他爸一反从知道他和唐嵘在一起后就说要和他断绝关系的态度,殷殷叮嘱着他。
随后没隔两天, 他就从新闻上看到了他们家用他父亲在政界的影响力,替他的舅舅他的二叔偷税逃税,甚至干了一些令人不齿的违法勾当。
当时他就傻了,疯了似地跑回家,可是他们家大部分人都已经被抓进了牢里,他就是想要去看,也被人拦了下来,最后只在法院上见过他们。
那之后再没多久,他被徐高安绑架,再后来……
“……这件事原不该怪他,但他死心眼,虽然唐艻是为了让他痛苦做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和他脱不了干系,是不是他亲手做的都不重要。”宋永寿说道这,缓缓地叹了口气,想起来当初在唐氏大门前见到的祝明,当时他从祝明口里得知的这件事情,却远没想到,被渲染成了唐嵘为了自己而去拉陈家下马。
他转头看着失魂落魄的陈温行,停止了继续说下去,休息室里,顿时恢复了沉寂。
外头郝远似乎已经善后完毕,并没有再传来其他声响,因而就显得这会儿休息室里头异常的沉默。
过了很久之后,陈温行才像是缓过神来,他眨了下眼,那一瞬间,眼里的情绪复杂万分,哪怕是一向极会察言观色的宋永寿都读不出来他眼里是什么情绪。
“宋老先生。”陈温行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然是哑了,他咽了口口水润了下干涩的嗓子,继续说道:“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宋永寿沉默了一瞬,摇摇头,“陈先生,我还没全部说完。”
陈温行抬眼去看他,宋永寿换了个姿势坐着,他垂着眼,用先前那种语调继续说道:“事实上,你父亲和你叔叔入狱之后,唐嵘上下奔走打点过,想让他们在里头别太受罪。”
“只是当时的唐嵘年轻,也不是掌权人,他所能做的,很有限。”
“还有。”宋永寿见陈温行眼露震惊想要开口的模样,骤然先他一步说道:“因为你舅舅当时的牵扯不深,他连夜求我要我安排你舅舅一家出国避难。”
陈温行豁然站起身,震声惊道:“我舅舅?!他们现在在哪里?!”
宋永寿摇了摇头,“唐艻发现了我的动作,半路上阻了我的人,当年就已经失联了。”
陈温行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他又怔怔地坐了回去,一时间的大起大落,让他心里头乱成了一团。
“陈先生,你想要问我的事,我都和你说了,剩下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宋永寿站起身,说道:“我想当事人会给你最准确的答案。”
宋永寿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口豁然被打开,门口站着已经换了身外套的唐嵘,他面沉如水地看了眼笑眯眯的宋永寿,“宋老,身体还好?”
宋永寿走过去,笑眯眯道:“托福,在医院里躺了几天,营养补了一大堆,现在好着呢。”
“那就小心别再有机会进来,没机会去出去。”唐嵘嘴角紧抿,说得话跟吐冰渣似地。
宋永寿笑呵呵,似乎一点都听不出来唐嵘话里头的意思。
一直守在门边的郝远看了唐嵘一眼,心里衡量了一下这时候给他一枪自己能不能逃出去,最后眼角扫过唐嵘身后不远浑身一股子血腥味的邱杰,在心里头撇了下嘴,消停了。
“老头子也不妨碍你们年轻人谈情说爱了。”宋永寿笑着回头看了眼正看着唐嵘的陈温行,冲他笑了笑,有点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听我老头一句,人生苦短。”
眼下该珍惜地就珍惜,莫要后悔。
然而宋永寿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只是意味深长地又看了眼唐嵘,擦着唐嵘的肩膀,慢悠悠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