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通的是关佟为什么要把原本属于那三人的利益转移到你身上……”贺迟的话微顿,他换了一个坐姿,将手交叠放在腿上,垂眸深深凝视郗长林,“但现在的问题是——既然关家兄弟、言歆婷会对他下手,那么至少是在他表露出这个意愿之后。
我们可以这样假定,言歆婷谎称关佟由于去年年底进藏,身体适应不了高海拔环境而受损,那么不难推测出,关佟的心思,是在这之前被三人只晓得的。但那时候你的生活仍旧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意外,出事是今年五月份才发生的事情,那么……”
“那么不难猜测,关佟在这期间做出了实际行动。”郗长林接过贺迟话头,“他知道关沥关植言歆婷要杀他,而他已经错失良机,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与机会,被限制在家中,所以他能够做到的为数不多的事——联系律师,写遗嘱,重新分配财产。”
过了片刻,他眉梢一挑,又说:“这是铁板钉钉会留下痕迹的事情,肯定发生在关佟被带到旧宅之前,说不定他们去旧宅,就是由于这个。不过,关佟不会傻到遗嘱只写一份,他应该会准备多份,分散在各个地方,只要一有机会就前往公证处做公证。”
贺迟:“从ei给的资料上看,关沥和关植没有住在关家市中心的新宅内,而新宅是关佟来旧宅之前被软禁的地方。今晚或者明天,我们可以过去找找看。”
“行吧。”郗长林敛下眸眼,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他用银叉戳起了一块桃,但没有要吃的意思,只是捏着叉柄快速旋转。
贺迟偏着头注视郗长林,缓缓抬手,撩开他垂在眼前的刘海,说:“你还是很在意关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把那部分利益给你。”
郗长林平平一“啧”。
“就当他是……突然良心发现吧。”贺迟眨了一下眼,拿起另一只叉子,叉起桃肉,送到郗长林唇边,“去新宅翻找一遍,应该会有所收获,说不定就水落石出了。”
青年咬下这块削成月牙似的桃,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贺迟喂郗长林吃下大半个水蜜桃,才走到门边,呼叫酒店服务。
专为豪华套房服务的工作人员在迅速赶来,将餐桌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出去,全程不超过两分钟。
这期间,郗长林从沙发挪到了落地窗前,隔着玻璃俯瞰笼在倾盆大雨中的宁海城,影视基地正好处于视野范围中。郗长林手捏成拳头,轻轻在玻璃上一按,印出形状后,又用食指在它上面半厘米的地方点了三下。一个小小的脚印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上小学时,某次学校组织秋游,结果遇上大雨,坐在郗长林隔壁座位的同学教他的。
那个同学叫什么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已经记不清楚,但这在拍满雨水的玻璃上画脚印的方法,郗长林却记住了好几百年。
贺迟走到郗长林身后,手抬起来,隔了好几秒,才将他抱住。
“雨很大,我们明天再去?”贺迟在郗长林耳边低声问。
被问的人没有回答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愿意分出心神。
男人收紧手臂,右手缓缓上移,扣住郗长林左肩,将他揉进自己怀里,轻轻啄吻他颈侧,用这种方式唤来他的注意,“既然我们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如果你实在没心情揣测关家的事,就单纯解决掉关沥关植好不好?”
郗长林好似反应了许久才听懂这话的意义,唇角倏然勾起,眼波一转,偏头笑望着贺迟,“那是关佟欠我和我妈的,根据我们的猜测,他现在想将关家的一部分东西交到我手上,我怎么能不要呢?我不仅要收下,我还要掌握住整个关家,帮它改个姓氏。”
他漆黑眼眸中水色静谧无声,像是倒映着流转的星河,微垂的眼尾因为笑意上勾,丝丝妩媚在眼底化开来,撩拨人忍不住伸手试探。
“想法很不错。”贺迟捏住这人下巴,轻轻摩挲着,弯眼笑起来,“但你确定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吗?”
郗长林在贺迟怀中转身,背靠上落地窗,仰起头,眼眸中笑意分毫不减,反而多了一些东西。
“迟迟啊,你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一度是怎样的吗?”郗长林一直赤着脚,因为这个人实在是不喜欢穿鞋,而酒店套房中铺有足够厚的羊绒地毯,所以贺迟没有怎么管他。
此刻他略显冰凉的脚掌缓缓踩上贺迟脚踝,脚趾撩开裤管,寸寸地滑上去。
“怎么样的?”贺迟半眯起眼,哑着嗓音问。
“我记得我曾经在你面前醉得不省人事、任人宰割过两次,但你都只是抱着亲了几下,所以我当时觉得啊……你这个人应该某些方面不行。”郗长林叹息着,以一种略带遗憾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