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顾小文已经和他在一起很多年了,那么多年里,逼着他去接触人,去接触社会,去练习和别人正常的沟通,甚至后来,他能够独自在人群里,也表现得很淡定。

这个世界的江容,就像那个已经经过了千锤百炼,却依旧年轻的江容,他的肢体也比另一个他协调很多,身上甚至有线条流畅的肌肉。

这样站在窗前,身高腿长,肩膀宽厚,一丁点也不病态,伺候起人来也是一级熟练,从不弄疼她,也没让她难受过。

这样的他,如果不是偶尔挽起袖子给她擦身体,或者捧着易碎品一样给她揉捏肌肉的时候,会露出那些藏在衣服下纵横交错的伤疤,他完全地,就像个沉默寡言的酷哥。

没有人会觉得他有自闭症。

病房里很安静,他们谁也不说话,本来顾小文昏死的时候,江容至少能放肆地在她耳边说话,有时候还会念上一两段随便哪本书的内容。

但顾小文醒了,江容反倒是不敢说了。

什么也不敢说,不敢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他怕极了。

每一天都怕极了。

他怕顾小文问他是谁,为什么还不走,是不是贪图她的钱。

因为他哥哥现在就在顾氏企业任职,支配着因为照顾她才得来的那部分财产。

江容怕顾小文会宣布他们是陌生人,怕他几年前的那天晚上,听着她亲口说的那句“守着我,等我。”只是他的幻觉,是他经年分不清楚的梦境之一而已。

毕竟顾小文应该满心戒备的,她的助理来过了,跟她说了这些年发生的全部事情,她应该对他和他哥哥的企图有所怀疑的。

一个被亲人差点害死的人,有戒心和攻击性,都是很正常的。

但她从醒过来开始,什么都没有问过,没有问他是谁,没有问他的目的,甚至不排斥他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