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真满腹狐疑:“这么有钱,那今晚请我吃饭吧。”
余心跟杨真说起了德胜街的事情。
杨真在德胜街生活的时候,余心还没有搬过来。两人幼时在德胜街和小学里只有短短一年的交集时间,而在那一年里,因为杨真不大出门,除了在班上,他跟余心也没有更多的来往。
老街有一个好处,就是它能承受的变化已经不多了,因而许多地方、许多人事,是长久的不变。
水利局旧宿舍区里有一个没什么人用的篮球场,场边长着棵每到春天就开出满树白花的羊蹄甲;水利局附属幼儿园里每天都会传出儿歌歌声,且每日下午幼儿园门口都会发生小范围的交通拥堵;便民菜市里的鱼总比隔壁的超市便宜一块多钱,但超市里的鸡蛋又总比便民菜市里的少五毛钱……在余心和杨真短暂重合的一年之外,德胜街上几乎所有的地方,他们都一样地路过。
两人原本还在说往事,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回了“吃”这件事情上。
“六叔的烧鸭酱是怎么做的,你知道吗?”吃着烤鸭的余心问杨真,“他说秘诀是柠檬,但我试过,不像啊。”
“他不肯说。”杨真吃了一块烤鸭,“这是他独门秘方,不可能告诉你的。”
余心也吃了一块烤鸭,眯起眼睛嚼了半天:“唉,还是六叔的烧鸭好吃。”
在这个问题上,杨真很难得地与他保持了一致。
德胜街里的六叔烧鸭和杨记鸡铺拥有着不相上下的地位,且因为中间没有任何的经营断层,六叔烧鸭比杨记白切鸡稳定,所以更受欢迎。
六叔家的烧鸭是限量供应的,每天就几十只,每个人最多只能买一只。烧鸭的毛不似外面的铺子那样用沥青来脱,而是手工一根根拔下来的,拔毛的场面就在烧鸭店后门,可以让来往的人随意围观,以证明他家烧鸭的干净卫生。但烤制过程非常机密,就在六叔家的小院子里完成,除了六叔的儿子孙子,其余人都不能看。而他家最好吃的烧鸭酱则更为矜贵,巴掌大小的塑料盒子,密密地封着一盒子半透明的浅褐色酱料。把盒子上的薄膜撕开,酱料本身的香味便一股脑儿地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