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何野刷碗,裴梧洗澡,两人明显都有心事,但他们谁都不会主动开口,这样有个地方安静待着就是一种慰藉。
何野倒在床上刷手机,微信消息已经炸了,一连几十条都是他老子何起群的怒吼。全他妈语音,何野把手机一丢根本没心情去听。
脸埋在舒适柔软的枕头里很快就昏昏欲睡了,还好裴梧这儿有现成的床单被套,要不然今晚他可能又得跟裴梧凑合一下。想起裴梧刚刚的状态,私事绝对是私事,何野不想管,所以他也不问他自己还有一堆破事呢。
何野被尿憋醒的时候才凌晨四点,还没到起床时间,但这种时候就非常地庆幸,好像自己多赚了两小时,虽然本质并没有不同。何野半夜摸着黑起来上厕所,客厅的窗帘没拉拢,透出一点月光照在地上,勉强能看清东西。
他上完回来又去厨房倒了杯水,一阵呜咽声让他愣在了原地——那是,裴梧在哭?
何野沉默着在客厅站了一会儿,清晨的寒意钻进他的睡衣里,他打着颤回到了暖和的被窝,但怎么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裴梧嘶哑压抑的哭声,是啊,不止是自己,他也会哭啊。
他也是个普普通通17岁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哭呢。何野一下清醒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的的经历是非常特殊的,和同龄人那种没日没夜紧张忙碌于学习的状态不一样,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应付家庭和缓解自己的压力上了。所以长期保持这种微妙的不一样,就让他觉得自己非常的特殊,即使在别人看来都是一群没出校门的小屁孩。于是他就对周边人永远都刻意维持着一种疏离,而现在,他惊异的发现裴梧也有一种跟他类似的疏离感,可能是因为家境差距太大,见识的也比同龄人多。
何野每次看见他叼着根烟靠在学校走廊上往下看,就跟鹰看鸡一样,还是群鸡崽。
那种淡然其实就是一种蔑视。
何野闭了闭眼,估计自己就是混在鸡群里的那只突兀地鸭。
也难怪裴梧三番两次找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