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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去把几样课本丢进行李箱,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早被王姨收拾妥当。开学之后住校,江窈碍于原先答应过,不好反悔,另一个当爹的一月里回不了几次家,没让琐事磨掉满心宠溺,自然什么都肯。

整理完已经晚了,江窈不肯小儿子留在公寓——她总喜欢走这些虚假的表面程序,回到宅子快要十一点,乌漆嘛黑一栋别墅,一路上没见着人。管家带了歉意说夫人在偏厅,姜照眠没什么情绪波动,过去晃一眼,尽完礼数就上了楼。

他睡不熟,醒的时候天刚麻麻亮,赤着足下床,磕开浴室的门,嘴里叼着两张药板,把当日份的冲剂粉末倒进洗漱台。

管家细心,每日都要查药剂的量,姜照眠没办法一次性处理掉。断药已经有一段时间,人工合成物在95契合度的信息素前完全不够看,除了治标不治本的抑制剂,别的东西早就没有任何用处。

附中要求上午八点报道,过一个假期,班上的同学重新长了张陌生的脸。他衔着吸管,一手虚握酸奶盒,一手拿湿巾擦干净整张桌面和两条椅子。几个学生隔大半个班级,抻长脖子张望过来,大概想不到第二学期还能见到这位少爷。

天上下红雨陆辞都不一定能按时到校,姜照眠撇撇嘴,趴在桌子上画小人,脑袋枕着胳膊,隔一会就没什么精神地掀起眼皮看看门口。

沈浩破天荒起了个大早,也是不念书的主,连包都没背一只,懒懒散散走向座位,瞟到他顺道打了声招呼:“回神了,小望夫石,作业写完没有?”

姜照眠不怎么在意对方的调笑,头没抬,用软绵的鼻音有气无力地嗯了下。

沈浩哪知道他寒假跟陆辞厮混了半个月,以为这家伙没精打采的原因是太久没和心上人见面,戏谑了几句,把鲜奶和一份生煎放到好友的桌洞里,往下瞄了眼,啧啧道:“连地都扫了,你老实说,陆辞是不是给你下了什么蛊?教教我行不行,老子快空窗一年了。”

“教你也没用。”姜照眠嘀咕,“你丑。”

“说谁呢,胆肥了啊?”沈浩一脚踢上凳腿,发难道:“陆陆不在没人护着你。”

他吓唬人用的,暗里收了七分力,姜照眠头发丝都没动一下,捏着笔,转过脸,拿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对着人,摆出一副不愿再交谈的谱。

“你是块铁疙瘩转世吧?油泼不进,火烧不断。”相处百来天,沈浩多少了解他的脾性,恨恨开口。

姜照眠不搭腔,他吃了个软钉子,骂骂咧咧坐回位置玩手机。

邹凝珍踩着铃声进教室,环顾一圈发现少几个人,查了查,带头的又是那位姓陆的活祖宗,可能气多了已经麻木,只干瞪了会眼,转而叫上一堆班委,吩咐起别的。

开学日不上课,一天的任务轻,第二大组到总务处搬新书,其余的同学按例大扫除。

陆辞进门的时候刚过十点,姜照眠拿着块藏青抹布认认真真地擦窗户,玻璃让他揩得发亮,连男生制式风衣上的简洁纹路都能得一清二楚。

班里除了姜照眠空无一人,班主任发完书、监了几分钟工就回办公室喝茶了,学生躲懒,有样学样走了个干净。oga丢下东西,欣喜地跑过去,仰着小脸,先小声叫了句老公,又乖乖地窝进他怀里,“抱抱。”

陆辞一只手环过他单薄的肩膀,漫不经心地捏了捏嫩生生的耳朵尖,那片皮肉薄透,微微摩挲就能看到白里渗出剔透的红,像雪上落了血。

气温还在降,远没有回暖的意思,他怀里有很重的寒气,姜照眠却被摸得浑身燥热,也不管这里是班级门口,拱着脑袋埋得更深了点,“嗯…你来得好晚。”

“都没放学。”陆辞百无聊赖地玩了会,收回手把人扳开,抬腿朝座位走。

他来拿寝室的钥匙。沈浩家离学校近,就在善咸街,为了好友剃头桃子一头热地非要住校,邹凝珍拗不过,又怕两个人凑一堆惹是生非,干脆从高三那边调了单人宿舍,钥匙先给了到得早的。

姜照眠跟在后头,“我能不能跟你住一起?”

上个学期末想起来顺手定下的事,他填申请表时姜照眠并不在,然而附中趁寒假新修了宿舍楼,闭只眼都明白是哪尊佛下的福祉。

陆辞不置可否地转了转钥匙顶端的铁圈。寝室区每年都在加筑隔离墙,学校在这方面的管理一反常态地严格,其实也是为了保护相对弱势的oga,某些时刻的alpha控制不住本能——其中甚至包括早起或熟睡——而过于斑驳的信息素则会诱发另一性别的发情期。

可姜照眠毫无影响,不完整的腺体使主人免于许多险境,他闻不到其他人的信息素,也不会有固定的发情期,从生理学上讲,他只是陆辞一个人的o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