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里,主持人大声祝福新年快乐。
林琅也看着屏幕,和裴清术说:“新年快乐。”
他点头,压出几分笑:“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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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初一都是走亲戚的日子,林琅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戚,但她也不知道人在哪,是谁。
从来没走过的亲戚,四舍五入也可以当作是没有亲戚。
于是这几天她把自己关在家里,没日没夜的画画,以此来度过这热闹春节。
裴蔺是在初三那天的早上来的,提着一大堆补品。
一件黑色冲锋衣,还戴了顶黑色鸭舌帽,刚从外面进来,周身凉气逼人。
低着头将东西往地上堆,手指都被勒红了。
整张脸被帽檐遮进阴影中,下颚线清晰深邃。
林琅身上还穿着睡衣,才刚洗漱完,头发都没打理。
“你怎么来了?”
东西放下后他就开始找洗手间:“给您拜年,林老师新年好。”
这年拜的一点诚意都没有,嘴上说着新年好,却压根没看她一眼。
找到洗手间后,就径直推门进去了。
林琅给他倒了杯水,就搁茶几上放着。
等他出来的时候,她打开冰箱,开始琢磨待会吃什么。
裴蔺把帽子摘了,露出那头短寸来,比之前的还要短。
林琅看见了,调侃他这是要出家当和尚了?
他坐在沙发上,大马金刀翘起一郎腿,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茶几上的盘子里装了些瓜子水果,裴蔺拿了个沙糖桔开始剥。
视线将这屋子扫视一圈,除了冷清就没有其他的词语来形容了。
“你这年过的,挺寒碜。”
“是吧。”林琅拿着水杯,“哪像大少爷您,春风得意马蹄疾。”
裴蔺听出了她这话里的嘲讽,要放在平时,他怎么说也得还个嘴。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人家现在身后可是有大靠山的。
剥了皮的砂糖橘被他一整个全扔进嘴里:“我爷爷病了,我哥改签了机票,估计还得在那边多待几天。所以他让我来看看你。”
难怪他今天会突然造访。
林琅看了眼角落的那堆补品,什么冬虫夏草、藏红花、海参、雪蛤之类的。
在她连续拒绝了看中医和西医之后,他只能找其他法子。
这种被人放在心里的感觉,林琅具体也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太玄乎了。
徐初阳之前也表现得很爱她,他对她那样好,心里不还是装着别人。
她又想起裴蔺之前的话。
他们这样的家庭,忠诚不足以成为衡量一个人的标准。
感情不是必需品,无非是乏累生活中的,一点消遣。
林琅不得不承认,她没办法再像第一次爱人那样,全身心的将自己托付出去。
畏惧和猜疑总能第一时间出现,浇灭她的所有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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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蔺坐不住,才来了十多分钟就浑身难受,说大过年的总待在家里算什么事儿。
“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林琅不为所动,外面这么冷,比起出去受冻,她更愿意在家里待着。
裴蔺哪里肯从她,干脆直接把他哥给搬了出去:“这次就是我哥让我过来陪你的,他怕你无聊。我要是不好好陪你不好交差啊。”
林琅说不清是因为裴蔺这话有所动摇,还是因为这句话里的裴清术客串出场。
总之,她居然妥协了。
因为没满十八岁,考不了驾照,裴蔺出行专门带了个司机。
挺普通的一辆黑色奔驰,司机坐在驾驶座等着。
裴蔺似乎对于自己出门还得司机开车这事儿不太爽,所以关车门的动静有点大,侧过身子去系安全带,嘴里吊儿郎当一句:“怎么不顺便给我安个儿童座椅。”
林琅在他旁边坐下:“安了你应该也坐不下。”
裴蔺抬眸看她,突然乐了。
头回觉得他哥其实还挺接地气的。
从小裴蔺就一直仰望着他哥的背影,也不是没想过努力去接近他。
可还是不得不承认,人和人是有区别的。
他这辈子估计都赶不上他哥的十分之一。
高高在上这四个字用在裴清术身上,仿佛是量身打造的一般。
被供上神坛,本来就高不可攀。
但是此刻,裴蔺突然觉得,他哥其实也是个俗人。
甘为美色折下半寸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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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早点知道,裴蔺口中好玩的地方是酒吧,就算他搬出天王老子她也不会出来。
装修风格挺简约,有点机械风元素。
好几个卡座挨着,酒是一整排一整排的上。
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里碰上。
端着酒杯和旁人讲话的周硗,正好看到林琅。
眼睫微挑,饶有兴致的放下酒杯,指间夹着的那根还没来得及点燃的烟被他顺势卡在耳朵上。
“这不是小琅姐姐吗,好些天没见了,您这是,”
他故意停顿,看一眼站她旁边的裴蔺,笑意突然意味深长起来,“这是换了口味,搭上新人了?不过裴蔺不比徐初阳差,小年轻,体力估计更好。”
裴蔺眉头皱着:“你他妈瞎逼逼什么呢。”
林琅已经想走了,那边周硗还在嬉皮笑脸的讲着:“你难道不觉得她长得挺熟悉吗?”
这话一出,裴蔺也停顿了会。
从看到林琅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她似曾相识,当时说的那句话也不是搭讪的万能话术,是真的觉得她眼熟。
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见他这样,周硗心里便有了谱,他贴心的给出提示:“这女的之前和徐初阳好过,你觉得徐初阳为啥会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