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旁边桌上削好切块的水果,还有放至变冷的几杯水。
都足以证明,在林琅来之前,这里是有人陪着他的。
而且,不止一个。
听到开门声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林琅将病历本递给裴清术:“待会医生手术结束后,你把这个交给他。”
听见她的声音,徐初阳死灰般的脸色才恢复一点鲜明,他看到她,怕她离开,哪怕身上麻药药效刚过,身上还有刀口,他也顾不得那点疼痛,拔了手背上还在输液的针头。
从病床上下来。
走了两步又摔下去。
始终风光霁月的男人,头回这么狼狈,像只担心被主人遗弃的宠物狗。
林琅眉头皱了皱,停下去开门的手。
裴清术过去,将他扶起,一脸肃穆:“冷静点。”
徐初阳没法冷静,他此刻的眼神哀怨,好像疼的不是刀口,也不是心脏。
而是其他地方。
“不要走。”
苍白的嘴唇颤抖翕动,发出的声音也微弱“小琅。”
已经卑微到了近乎哀求的程度。
仿佛只要她踏出这个房间一步,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追出去。
不顾自己才刚动过手术的身体,和那颗虚弱的心脏。
在长久安静之下,林琅最后还是点头。
“嗯。”她答应他,“我不走。”
听到她这么说,徐初阳脸色终于露出欣喜的神色。好像只需要她的一点回应,都足够让他满足。
裴清术将他扶回病床,在重新调节过病床高度之后,他拿起中途响过无数回的手机出去接电话了。
他好像很忙,接不完的电话,处理不完的事情。
林琅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才意识到他很忙这个事实,不过是因为,他每回和自己一起时,都会将手机调到静音。
无论细节大小,他好像都能注意到。
经过林琅身边时,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
病房内很安静,只剩机器运作的微弱声响。
徐初阳知道林琅不想和他说话,所以他全程保持着安静,只是眼神始终都落在她身上。
林琅看见角落沙发上的那只lv托特包,联想到今天蒋杳请假没去学校,大概也能猜到,昨天晚上是谁彻夜不眠的照顾着他。
接完电话后,裴清术进来拿外套,说是公司有点急事等着他去处理。
林琅看一眼他,放下手里的才看了几页的书。
“喝杯咖啡再走吧。”
她站起身。
一条胳膊刚伸进外套袖管里,听见林琅的话,动作停下。
裴清术垂眸看她。
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自相矛盾的事物,尤其是人类。
亲和与内敛是可以并存的。
就像此刻的裴清术,温度适宜的一杯水,却静止不动。
虽然早就知道权势和财富能带来多大便利,但在病房看见茶水间的那一刻,林琅还是难免再次去感叹一番。
有钱真好啊。
裴清术连泡咖啡都是从容的,咖啡粉被压实,再将边缘洒出来的那些擦干净。
林琅在一旁看着。
看他如玉一般的指骨随着他的动作,微曲又伸展。
他的手指可真长,做什么都合适。
不论是外形,还是实用程度。
林琅走过去,将自己的手,搭覆上去。
指尖沿着他轻微隆起的筋脉弧度,一路描绘。
“看到我过来,你不高兴?”
她靠近他,轻声问。
声音压得低,一墙之隔,也不知道隔音效果怎么样。
两人的身高诧异还是太悬殊,哪怕他此刻低着头,林琅还是只能看见他的脖颈。
白皙,修长。
因为低着头,后颈棘突明显。
他的手被按住了,接下来的动作也只能暂停。
他稍微站直身子,比她越发高出一些,没有回答她,而是问:“放糖吗?”
林琅知道,他指的是咖啡。
于是她摇头:“不用。”
“嗯。”
林琅和他解释:“是医生给我打的电话,让我送病历本过来。先前徐......他发病,是我送他来的医院。”
他点头,情绪起伏仍旧不大,好像她的这句解释只是多此一举:“我大概猜到了。”
在她将病历本给他的时候。
林琅再次确认一遍:“真没不高兴?”
他轻笑:“我至于到这个地步?”
也是。
林琅说:“我是看你刚才好像情绪不太高的样子,以为你不高兴了。”
他松开手,倚靠桌边站着,挺轻的一声笑,像是在自嘲,“为这事儿不高兴,多狭隘。”
林琅从前一直觉得裴清术这人是个一板一眼,对自己的人生有原则到近乎古板的地步。
如果不是他英俊年轻的外形,她甚至都该怀疑他的真实年龄了。
可此时看着这样的他。
一身简单款的黑色毛衣都被他穿出随性闲散的气质来。
气质都是举手投足间带来的,不需要刻意去营造烘托。
在林琅眼中,他像是一个被埋在地里的宝藏,你平时看见的,只是他露在地面最浅显的一面。
是他想让你看见的。
只有继续往深了挖,才能发现更多不一样的地方。
被他藏着的。
不等她再开口,外面传来的动静让她思绪断开。
先响起的,是开门声,再然后是熟悉的女声。
“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所以我就先用保温桶装着,这样晚上的时候,汤还是热的。是你最喜欢的排骨汤,我炖了一下午才炖好。”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刀口还疼吗?”
刚才还在担心病房隔音不好的林琅,这下终于得出了结论。
确实不太好。
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林琅看着他的眼睛。
“你说我们在里面做点什么的话,外面会听到吗?”:,,.